br /> 周向晚知道吳涼說十點鐘就是十點鐘, 一分不會超,一分不會短。果然, 隨著有節奏的爬樓梯之聲, 剛到十點,吳涼就穿著睡衣出現在樓梯口了。
吳涼對周向晚沒什麼指望,本來隻是準備上來看一眼,確認周向晚沒把他房子拆了就算了。沒想到三樓樓關竟出乎意料地整潔,光線朦朧偏暗, 一股糅合著花香和草藥的奇異香味彌漫在鼻尖。
吳涼循著氣味踏入客廳,先是望見從來沒有被用過的壁爐此時燃著明亮的火光,周向晚坐在剛買來的搖搖椅上, 身後是大片跳躍的火焰,臉側擺著一束鮮紅的花,寬鬆的褲腿挽至膝蓋,正在泡腳。旁邊的皮沙發鋪上了絨絨的毛毯, 沙發底下還空著一個洗腳盆,咕嘟嘟冒著熱氣。
周向晚朝吳涼揮揮手,道:“吳涼,過來一起泡。”
也許是氣氛使然, 吳涼有了一種自己走進一副北歐油畫的錯覺, 周向晚和洗腳盆的組合竟莫名和諧,有一種奇妙安靜的美感。
“周向晚。”吳涼坐在沙發上, 小心翼翼地挽起褲腳, 伸手確認水溫, 道:“你沒整我吧?”
周向晚的惡作劇黑曆史數不勝數,吳涼甚至懷疑周向晚在盆子裡放了一隻尖叫雞,就等著他一腳往下踩。
周向晚笑了一聲,托腮道:“你慫不慫?”
吳涼沒說話,試探著將冰冷的腳慢慢放下去,有些燙,甚至有點疼,水麵上浮著的各種中藥很快淹沒了他蒼白的腳背。
吳涼愣愣地盯著洗腳盆,心想原來周向晚買的那些中藥不是用來補腎,是給他泡腳的。
“謝謝。”吳涼輕聲道。
周向晚搖晃著椅子,觀察著吳涼的表情,問道:“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家暖氣明明挺足的,你還會生凍瘡?”
從來沒有人在意吳涼長不長凍瘡,連吳涼自己也不在意。年少時期,他一個人在爛泥裡打滾,一心想要出人頭地,無視一切僵冷和刺痛逼自己往高處走。凍瘡總是很容易複發的,哪怕現在變成了一個富有的死宅,隻要稍不注意就會長出來。吳涼靜默片刻,問道:“你為什麼要管我長不長凍瘡?”
“因為我不喜歡你長凍瘡。”周向晚理直氣壯地說,“而且我聽說,泡腳可以美容。你彆嫌我管你,你也挺愛管我的,我們扯平。”周向晚說著,從花瓶裡揪了一朵花,粗暴地把花苞整朵揪下來,撒在水麵,還抬腳把嬌嫩的花瓣往水裡碾了碾。
“你跟我多泡泡,爭取長了肌肉,還不長凍瘡。”
吳涼垂睫朝周向晚看去,小腿肌肉線條流暢美好,豔紅的花瓣簇擁著雪白的腳踝,紅與白,力量與靜美的對比,攝人心魄。
吳涼心想:“原來,那束不是給我,而是周向晚拿來泡腳的。”登時心緒微亂,哭笑不得,暗歎自作多情,也許是沒交過朋友的緣故,他總是容易想歪。
周向晚看著吳涼的眼神,微微一笑。當然,一切他都靜心布置過的。光線,溫度,姿勢,氣味,都恰到好處,能讓吳涼最大限度地放鬆下來,從此愛上泡腳這項健康的養生活動,隻是他一直盯著自己腳看這一點很奇怪。
“你看什麼?”周向晚伸出腳,腳趾夾著一片飽蘸水汽的花瓣,“你想泡我這盆?”
吳涼回神,驚覺自己不太禮貌,笑道:“為什麼我這盆像火鍋底料,你那邊就是花瓣。”
周向晚靠在椅子上搖啊搖,玩笑道:“你這大豬蹄子能和我小仙男比嗎?”
“……”吳涼震驚地看著周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