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晚睡覺向來是雷打不動的, 但出於本能,他對槍/支拉拴的聲音格外敏感,在睡夢中反射性地將手伸入枕頭底下掏槍卻摸了個空,他一驚,倏忽睜開了眼睛,先往吳涼躺的地方猛地一撲, 撲了個空, 周向晚又驚又恐, 像炮仗似的從床上一躍而起, 望著黑影幢幢的房間有些茫然:“吳涼?”
周向晚眯著眼, 試圖從滿眼的幻覺中分辨出哪個是吳涼,忽的聽到幾聲馬嘶,周向晚轉身, 一個滑步藏在窗簾後,露出一隻眼睛暗中觀察, 就看見純白的雪地上,一架豪華馬車消失在花道儘頭,他看不清上麵坐著誰, 隻能看見阿傑和阿強挺直脊背站在馬車頂警戒,風雪中, 兩顆大光頭鋥光瓦亮。
周向晚:“???”
周向晚出了門,看見樅樹下堆著一堆小山似的禮物, 他的手機就扔在雪地裡。
很快, 彆雷夫接到了周向晚的電話。
“祖父!我男朋友呢?!”
彆雷夫嗬斥道:“你胡說什麼……男什麼朋友。”
周向晚生氣:“你這個糟老頭子!五分鐘, 把他送回來!”
彆雷夫頭上要是有頭發,必然是要怒發衝冠了,可惜他一顆頭寸草不生,連吹胡子瞪眼這麼簡單的動作都痛失半壁江山,隻瞪眼乾吼道:“……男朋友這種詞說出來你也不嫌瘮人?!”
彆雷夫一直以為周向晚看起來有點gaygay的是因為他活得講究又嬌氣,但萬萬沒想到周向晚真的是gay,在他那個年代,搞男人被打死也不為過,一時隻覺“男朋友”這三個字非常刺耳。他早該在周向晚小時候給嘻嘻取名叫芭芭瑞娜·紫羅蘭·嘻嘻·天使戰獸的時候就應該對他的性取向和智商引起高度重視!可是他沒有,他從一開始就錯了,難怪他每年大把大把的錢扔進去,給周向晚舉辦相親派對,周向晚都脫單失敗,到頭來竟找了個喜歡男扮女裝的窮小子!
這麼多年的相親派對,終究是錯付了。
彆雷夫已經因為疏忽失去了他心愛的女兒,他絕對不能再讓他的傻孫子被人欺騙。彆雷夫越想越氣,粗暴地掛了電話,瞪著一雙大歐雙看著吳涼,道:“說吧,你想埋在哪?”
吳涼:“……”
jj·莫萊裡微笑道:“彆雷夫先生,我可以幫你添一把土。”
彆雷夫和周向晚作為一脈相承的祖孫,暴怒狀態下逮誰懟誰,jj·莫萊裡正好撞在槍口上,彆雷夫大手一揮,道:“停車!把這倆勾引我孫子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埋了!”
阿傑和阿強從來不會質疑彆雷夫的命令,拿起鏟子跳下車,欻欻就是一通挖,可惜,零下十五度,土被凍硬了,半天才有了淺淺一層坑。
彆雷夫感覺自己諸事不順,道:“大冬天的,河裡淹死幾個醉鬼也不奇怪。”
jj神色逐漸凝重,他感覺彆雷夫這次是來真的,道:“彆雷夫先生,您真的決定要與莫萊裡家族為敵?”
彆雷夫上下掃了他一眼,道:“肯定是你給angel帶來了不好的影響,一天到晚黏著他送花。”
jj·莫萊裡聳了聳肩,笑道:“這可怪不了我,怪就怪這位先生魅力太大,不僅迷惑了angel,還迷惑了您。”
彆雷夫一想起他錯付的夕陽戀情,一陣心塞,覺得非常恥辱,深吸一口氣,正欲開口說話,吳涼忽然抬腿踢了jj·莫萊裡一腳。這一腳角度刁鑽,出腳突然,jj·躲閃不及,身子一歪,摔在了冰麵上,由於慣性在冰麵上滑行了數米遠,最慘的是,就像冬天舔鐵欄杆舌頭很容易黏在鐵柱上一樣,jj的胸肌和冰麵黏在了一起,用力一扯就鑽心地疼,惱羞成怒,用意大利語指著吳涼劈裡啪啦一通罵,吳涼淡然受之,還露出了他鍛煉多年的商業假笑。
彆雷夫被吳涼的騷操作一驚,用英語道:“你不要以為,他下去了,你就不用下去了!”
吳涼倒也不求能得到周向晚家人的祝福,他不需要名分,隻希望彆雷夫能留他一命,不要讓周向晚左右為難。
吳涼老老實實道:“您剛才說,河裡淹死幾個醉鬼不奇怪,現在是零下十五度,結合結冰時間計算,冰層厚度約有25厘米,承重力很強,我們掉下去的幾率不大。您看,jj先生剛才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彆雷夫:感覺智商被踐踏了,大冬天的,想搞兩個人怎麼那麼難。
“顯擺什麼,全地球隻有你長腦子了嗎?我當然知道。”彆雷夫冷笑一聲,道:“把他們吊在樹上,明天來看冰雕。”
吳涼沒反抗,當然他也反抗不了,順從地讓阿強把他綁在了樹乾上,還叮囑他打蝴蝶結務必打對稱。
剛剛綁好,隻聽遠處傳來一聲大吼:“吳涼!”
吳涼眼睛一亮,頓時一股熟悉的安全感籠罩在他心中。隻見大雪初霽,天地一白,銀亮的雪泛著冷光,周向晚騎著芭芭瑞娜·紫羅蘭·嘻嘻·天使戰獸,一路熊爪踏雪泥,疾奔而來,轉眼就到了跟前,發絲微亂,瞪著眼睛,眼神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