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建華病得神誌不清,隱約聽到妻兒的叫聲,從床上坐起來就看房間裡擠了一堆殺氣騰騰的男人,吳涼依在一金發男人懷裡,神色不明地看著他。
吾建華病得神誌不清,以為是吳涼長大了,終於是要找他報仇了,從喉嚨裡嗬嗬地露出幾口氣來,“我沒插/進去……我就是摸了幾下……彆打我,我是老師,你們不能打老師……”說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漸漸迷失了神智,臉上浮現出些許狎昵的笑容,“我是在幫你們……你們聽,你們叫得多好聽啊……我是老師,我有義務教你們快樂……”
那聲音含糊不清,周向晚隻聽了隻言片語,卻聽得渾身發冷,哪怕他對吳涼的心理陰影早有預測,但經過了剛才差點失去吳涼的恐懼,以及親眼看見吳涼生活的環境,親耳聽見他的不幸,對周向晚的打擊是成噸的。
他想起了前世。
那個大雪天,吳涼的師母,也就是張章樟妻子,在客廳摔了一跤,吳涼知道的時候,已經遲了,他的師母去世了。
那時的吳涼比起現在來,更加孤獨冷硬,遇到事情從來沒有與人傾訴的習慣,當然,也沒有人陪著他。他一個人喝得爛醉,但依然遵紀守法,沒有酒駕,選擇走回家,在路上意外撿到哈哈,好心通知周向晚來領,等來的卻是他的強/暴。
周向晚喜歡吳涼,卻誤以為是討厭,他總以為世界就該圍著自己轉,想要的東西就是要去拿,彆人的意願關他什麼事呢?更何況,他那時是真的以為,吳涼能和他做一次,是積了八輩子德都換不來的好事。
吳涼哪怕不喝醉,不挨凍,也遠遠不是周向晚的對手,吳涼咬他撓他,蹬著雙腿怒罵哭泣,隻換來周向晚更粗暴的對待。
那時周向晚以為吳涼是欲拒還迎,半推半就,可是,吳涼明明那麼怕啊,他從小就怕,怕到杜楓怎麼侮/辱他,他都不願意做,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是自願的……
在吳涼死前三天,他一個人呆在家裡,發高燒,沒人照顧他,他是怎麼過的……他的死會不會和自己有關……
周向晚根本不敢細想。
周向晚盯著吾建華,眼睛一瞬間變得通紅,摟著吳涼腰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吳涼現在最怕周向晚受刺激,導致他精神負擔加重,忙搓了搓他的背,啞聲道:“周向晚,我要回家洗澡。我們家在……”
那聲音似乎穿過時空,詭異地與那個雪天,吳涼在車裡和他說的話重疊在一起。那時吳涼的臉貼在車窗上,渾身都是周向晚留在他身上的痕跡,他失神地盯著窗外幽瑩的白雪,嘶啞道:“我要回去洗澡……地址是……”
周向晚把吳涼送回去,再也沒管過他,哪怕他派人去看看,吳涼也許就不會死。周向晚恍恍惚惚地盯著吳涼的臉,“……你說什麼?”
吳涼現在心情特彆好,哈哈沒死,周向晚像奧特曼一樣從天而降,把欺負他的人都揍了一遍,還克服了自己的童年陰影,終於可以證明自己沒得陽痿和痔瘡,與晚豆公主達成生命的大和諧指日可待。他半倚在周向晚身上,抬起手輕輕彈了彈周向晚的丸子頭,小聲道:“回家洗澡。我們……一起洗……好不好……”
周向晚敏感地注意到了現在的吳涼與記憶裡的吳涼前後兩次用語的不同,這讓他更加難受,一顆心宛若淩遲,痛得幾乎讓他覺得窒息。
“嗯,洗澡,是要洗澡……”周向晚深深地看了吾建華一眼,對錢盟道:“處理他。彆讓他死得太輕鬆。”
“媽的,畜生,死一千遍,一萬遍都不夠,周少你倆放心走,剩下的交給我!”
錢盟揮著拳頭,義憤填膺,他最恨戀童癖,而且聽吾建華那口氣,還禍害了不少小孩,當下就聯係律師,要把他搞到身敗名裂,人人唾棄才好!
周向晚愣了一秒,才點了點頭,扶著吳涼,轉身出門。
他也是畜生。
他是一個卑劣的,自我的,極度殘暴的畜生,沒有什麼用,隻會禍害人。
血債累累,他根本還不起。
吾建華該死,周向晚卻寧願自己從未出生。
周向晚將吳涼放在副駕駛上,側身給吳涼係上安全帶,隨後自己坐上了駕駛座。
吳涼擔憂道:“周向晚,你能開車了?我真的沒事。”
周向晚搖了搖頭,勉強笑了笑,“我剛剛太著急,突然發現我能開車了。對不起,我來遲了。”
吳涼根本不知道Snow打上了他的主意,也不知道周向晚現在心態崩了,見周向晚臉色慘白,隻以為他是被氣的,他望著車窗外明亮的月輪和璀璨的繁星,心裡一派輕鬆,輕聲道:“沒有,你來的正好。我喜歡奧特曼,喜歡看超人,喜歡雷神。我最喜歡你,他們都是假的,周向晚,你是真的。你是我的英雄,我認真的。”
周向晚幾乎要被逼瘋,可他演技到底一流,臉上卻不露分毫,甚至連心率都少有起伏。
“你彆不開心,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現在不怕了……”吳涼攥著周向晚的手親了親手背,露出三十歲空虛死宅的渴望眼神,笑道:“我準備好了。你以後不能說了我得痔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