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和離書,他薛祁言有的是本事,讓淩雲淮這個偽君子求著來找他簽。
他長身玉立,拉住薛綰,闊步朝外走。
這淩家家府,他竟如入無人之地,出入自由。
而一牆之隔,下人再也沒忍住提醒聽戲的主子,“主子,雨勢大了,您舊傷未愈,可仔細著點吧。”
男人垂眸,眼裡閃過興味。
原本覺得吵鬨,後竟聽了一場大戲,女子主動休夫,倒是難得一見的景。
後來等再聽到熟悉的聲音,他更覺好玩了,大理寺?不好女色的薛祁言那廝,什麼時候看上了淩家的小夫人了?
霍綰?聲音不錯,奪鞭揮桌,亦是不錯。
因為陰雨牽扯的舊傷疼痛帶來的不悅,一掃而儘。
薛家府前
望著猶豫不決的妹妹,薛祁言溫柔的安撫她:“信上不是和哥哥說想回家嗎?怎麼到家門了卻不進去了?”
薛綰看著薛府二字,一向清冷堅韌的眸中瞬間溢出水霧,不是不進去,是不敢,是情怯,是畏懼。
她竟害怕歸家。
“二哥,我……”
薛祁言輕微歎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阿綰,父親不會怪你的。”
良久,薛綰才輕聲問:“爹爹身子還好嗎?癆症可還嚴重?”
自打娘親去世後,爹爹為了朝政嘔心瀝血,便落下了癆症,發作起來很是痛苦。
“若真憂心,你自己去看看父親不更好?”薛祁言鼓勵她。
薛綰腳步微微動了一步,可還沒來得及徹底下定決心,便聽見由遠而來的馬車,是薛家的馬車。
薛綰怔忡後,竟下意識的閃身躲到了相府旁邊柱子後。
很快,馬車停下,車夫掀開車簾,薛丞相麵色嚴肅的下車。
他穿著官服,不怒自威,看見薛祁言,嚴厲質問:“這個時辰不在大理寺,站在府前作甚!”
薛祁言:……
他掃了一眼柱子後露出的素色裙邊,無奈的揉了揉眉心,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聽聞淩統領死裡逃生歸京了。”
話落,薛丞相麵色瞬間更冷了幾分。
“提這作甚?”光聽他沉了幾分聲音,便得知他極是不悅。
隻是聽見淩統領的名,就已如此不喜了,柱子後的薛綰剜心的疼。
薛祁言也很無奈父親的固執,可想到脆弱的不堪一擊的阿綰他又心疼的不得了,便提了句:“倒是旁聽了句,淩統領還帶了位姑娘回京。”
此番話落,靜寂了會兒,薛丞相才擰眉沉聲:“既如此,亦是她的命,苦果亦是果,休要再提她了。”
此番話既嚴厲又無情,柱子後的薛綰竟一時承受不住虛了身子無力的靠在柱子上,眼淚落下。
淩雲淮負她,她沒哭,爹爹的決絕,更為刺痛。
薛丞相甩袖進府,進府前竟沒克製住,抬手握拳在唇邊咳了幾聲。
便是這幾聲,薛綰淚如雨下,轉過身看著父親的背景,喃喃道:“爹爹,阿綰錯了。”
薛祁言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側,扶住她,沉沉歎了口氣,“阿綰,父親還在氣中,日後你哄哄便好了,哥哥先帶你回家,好不好?”
薛綰淚眼模糊的搖頭,“二哥,你把我安置在府外的彆院吧,我無顏歸家,等我休了夫……”
她決不能就這樣歸家,唯有休夫,才能不讓家門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