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帶隊在海盜橫行的星域殺進殺出,靠的可不是原諒二字。
……
褚襄回到宴會正廳的時候,不和諧的聲音並不隻有他一個。
宴會上正在玩一種遊戲,跳舞的舞娘滿場斟酒,她旋轉著輕快的舞步,這是某種異域舞蹈,她把一隻金色的酒壺頂在頭上,然後隨便而張揚地舞蹈著,跳到誰身邊,就為誰倒一杯酒,然後這個人就站起來即興創作一首。
一眾貴族之中,西唐國主藍玨格外出眾,連褚襄也不能免俗,多看他兩眼。
年輕的國主端坐在桌邊,既不關注場中歌舞,也不吃東西,隻盯著手邊的空杯子看,舞娘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大約以為這位貴人想要吟詩,即便他的桌上沒有放著賞錢,舞娘還是旋轉了過去,嬌嬈地將藍玨的酒杯倒滿。
於是周遭安靜了下去。
西唐國藍氏,先代國主曾經因為開罪先皇,而遭到貶謫,其封地也被剝奪,後來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年邁的老國主客死他鄉,新帝覺得心中過意不去,就把唐國已經重新分出去的封地選了一半,還給藍家幼子,就是如今的西唐國主藍玨。
藍玨緩緩端著酒杯站起身,所有人都在看他,隻是,看笑話的人居多。誰都知道,西唐國主的少年時代是在蠻荒的流放之地長大的,那裡可沒有詩書禮樂的老師,有的隻有平原野蠻人和異獸,西唐國主十歲帶隊斬殺蛇人首領的故事名動一時,但與之相伴的是——上都傳說,此人文盲。
在場貴族多半認為,藍玨怕是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好,作詩,隻能是做笑話。
作詩?
藍玨沒有什麼出乎意料的詩歌才能,他坦然地說道:“我不會作詩。”
周圍響起一片低低的笑聲。
首座上,長公主並不在場,長公主的駙馬隻是一個依附於長公主的文官,他到是禮貌和藹地說道:“若是做不出詩來,可是要罰酒的。”
藍玨卻像是完全沒有聽懂駙馬給的台階,接著說:“我也不是進京來作詩的。”
周圍又安靜了下去。
“西唐所在錦洲,連年遭遇蝗災,如今已經滿地都是流民,而我在上都貴府,所看到的還是歌舞升平,昨日大鴻臚秦大人與廷尉張大人聯合舉辦宴席,我甚至看到很多貴族,為了多吃些不同糕點在催吐,你們可知道——”
“藍國主,今日花朝春宴,時節正好,說這些有些掃興吧?”一人忽然說道。
“若是作不出來詩,也沒人會怪你,就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了嘛。”
“就是……”
說話的是一個胖得眼睛都看不見的貴族,一身華貴黃衣,正是藍玨所說大鴻臚秦大人,另一位看起來精神矍鑠而乾練的老者,住著一根玉拐杖,拐杖頭是一朵雕琢精美的玉芙蓉,可惜這人正是那位廷尉張大人。
其實,從一進京城,藍玨就毫不意外會得到這樣的結果了,他隻是妄想,或許,有沒有萬一呢。
在士兵餓著肚子枕戈待旦的時候,上都貴族歌舞升平,夜夜春宵,視天下動蕩如無物。
他緩緩將手中酒喝了下去,酒的味道很淡,血的味道卻可以很重。
“既然藍國主不會作詩,又不想挨罰,在下替他作詩可好?”
忽然一個聲音從旁傳來,青衣公子唇邊帶笑,眉眼彎彎,一身風華,站在疲軟的貴族中,就像一根青竹。
“這不是褚襄嗎,好久沒有見到,聽說你病了?”首座上的駙馬笑起來,“既然好了,那你替他作詩,我是沒有任何意見的,畢竟褚先生的詩文,可是足以流傳千古的啊。”
流傳千古?褚襄的笑容逐漸擴大,那可是不錯。
藍玨認出這個人,當時對刺客動手的文弱公子,也是那個在街上買走了少女的人,心想他或許是要為自己解圍,於是,便沉默地站在一旁,心知救濟是不可能拿到,不免心煩,正在盤算該如何是好,隻聽到青年柔聲說道:
“黃鸝頌春花,玉露開芙蓉。”
——這已經是褚襄的極限,於是在場各貴族頻頻皺眉,心說,怎麼堂堂天衍四公子,一代風流名士,連合轍押韻都沒對上?隻有一身黃衣服的大鴻臚愣了一下,看了看身邊張廷尉的芙蓉手杖。
藍玨眉頭微挑起,似乎預料到了什麼。
緊接著,那青年的聲音變得清越冷冽,他說:
“秋來寒風起,各個全凍死。”
滿座死一般的寂靜。
片刻之後,藍玨的掌聲孤零零地飄開,就像一道寒風。
作者有話要說: 褚襄:我玩遊戲罵人賊溜!
……
那個跳舞挑人作詩的遊戲不是我發明的,我實在記不得我在什麼地方看到過了,不知道是文獻考據還是什麼影視劇來著了……有見過的可以提醒我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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