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豐在一邊憋紅了臉,藍玨瞪了他一眼,看那個沒出息的樣子,直接就把人踹出了門。
褚襄言笑晏晏,似乎眉目含情,正在訴說什麼溫情之事,他說:“這就當做,我獻給君上以表誠意的見麵禮,可好?”
他回身望向褚襄,眼神深處像是藏著暴烈的熔岩,但他依舊聲音徐緩道:“你要怎麼拿回來?”
“君上不在國內,對於東唐國主而言是個機會,對於我們而言,未必就是禍事。”
福禍相依,危機與機遇並存,國主不在國內,不能掌控國內根本,但相比而言,他也能在外麵做很多事。西唐國主就算再被上都貴族瞧不起,到底也是正經冊封的藩王,並非無權無勢的底層百姓。
藍玨道:“具體如何?”
“兩種方法,如果能讓長公主甚至聖上親口將國土歸還——這樣,我們還可以繼續保持低調,養精蓄銳,但我們都能想到,那太難了。東唐國國主如果不犯錯,沒有理由削掉,東唐國主景榮翰是聖上的心腹,甚至這一次稱病不來,也沒有被苛責,所以這可行性不是很高;”
藍玨點頭,道:“那第二條?”
榻上的公子露出柔和的笑容,口中卻說:“第二條就簡單多了,殺了東唐國主就行了。”
殺,他在說這個字的時候,冷冽而平靜,連藍玨都被他身上騰起的寒意震懾,可除此之外,他提及此事的時候,卻沒有半點血腥的氣息,仿佛那隻是一種普通的手段。
“西唐與東唐本就是一個國家,等東唐國主死了,就算聖上想冊立新國主,也沒有我們西唐直接接手來得快,到時候木已成舟,中央對藩國根本沒有太強的約束力,我們就算一時暴露野心,但現在暴露野心的國家這麼多,多我們一個,也不是什麼大事。”褚襄緩緩說道,“左不過,在這裡人命也並不金貴,魚肉鄉裡的權貴,也能輕而易舉變成魚肉。”
“或者——”
褚襄思考著具體的行動方案,腦子裡就算沒有了鏈接AI的芯片,依然運轉飛快,隻是藍玨忽然伸手製止了他。
“不急於一時。”藍玨忽然說,“先換藥。”
褚襄一愣:“嗯?”
那兩根手指點在他的脖子上,比起當晚點在這裡的刀尖,軟了不知多少倍。
一直聽得昏昏欲睡的褚河星第一個跳起來:“對啊哥哥,你咋弄到的,像是刀子插的,你又遇到刺客啦?”
褚襄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藍玨,含糊道:“算是。”
這下,褚河星氣鼓鼓的,像隻河豚,她咬牙道:“不長眼的王八羔子,等下次給我遇見,我撤爛他肚子裡的黑腸子,繞著他脖子打個十個八個結結——”
看著藍玨在褚河星背後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脖子,褚襄差點笑出來。
不過,演技過人的艦長及時繃住臉,拍了褚河星一巴掌:“不準說臟話。”
“哦……”小姑娘紅著臉撓撓頭,“我跟人罵架罵慣了,以後……以後不會啦……”
藍玨坐在一邊,看著褚河星給褚襄換藥,問道:“你今年多大?”
褚河星回答:“我十四!”
“你和我兒子一樣大。”藍玨點點頭,“你們會成為朋友的。”
這時,褚襄插話道:“舍妹怎能和少主……呃……”
藍玨哼了一聲,沒說什麼。氣壓瞬間變得很低。
褚河星沒看出什麼來,興致勃勃地說:“好啊,到時候我肯定讓著他,不和他打架!”
對著女孩,藍玨繼續笑道:“你到不一定打得過他。那小子是在草原上放馬長大的,他母親年輕的時候是部落訓馬女奴,後來丈夫死了,就冒丈夫的名去打仗賺餉銀養活兒子,連我都不一定打得過她,那小子的武藝就是和他母親學的。”
“哇,真厲害——”
褚襄默默扶額——他這妹妹怎麼有暴力傾向?將來彆變成韓逸那種戰鬥瘋子才好啊。
“算了,我來吧。”藍玨看著褚襄被包成三角粽子的脖子,直接從褚河星那裡奪過繃帶。
褚襄急忙起身:“這怎麼能勞煩君上,我——”
“閉嘴。”藍玨更加冷硬地說,“不要亂動。”
“……是。”
他打開褚河星弄得一團糟的繃帶,重新換了新的,並且仔細給褚襄抹好藥膏,如今這片土地雖然比不得28世紀,但和褚襄在那個世界時學過的曆史還是不一樣的,比如,這個時代的醫療還算先進,那種藥膏據說提純了某些奇怪的、甚至有點奇幻的植物汁液,抹上之後褚襄覺得很舒服。
他甚至微微眯起眼睛,仰著下巴,藍玨莫名覺得自己在逗弄……一隻白貓,隻是腦子裡再次浮現出這人拉著他喊美人的場景。完美的禮儀,藍玨想,可是完美的禮儀表皮下麵,從第一眼就能看得出,這個人根本沒有他表現得那樣敬畏權勢。
莫名有些煩躁,藍玨不喜歡這個虛偽而風度翩翩的公子。
忍不住手上力氣大了些,褚襄輕哼了一聲,不太知道為什麼藍玨忽然生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