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隻有一把槍, 是不太可能造成聲勢浩大的墜地效果的。
這是工程部出品、隻為星艦艦長配備的特製光能槍, 在星際中它的儀式作用大於實際作用,因為星空並不是一個可以肉身上陣的戰場,在穿戴外骨骼與飛行翼或者駕駛機甲之後, 適合使用的槍支遠比這支配槍大。但儘管如此,它依然使用最高規格的材質, 內部配有芯片,可以由艦長極其搭檔AI遠程操控與鎖定,外部有隔熱防火、防輻射以及保溫塗層, 穿過大氣層墜落的話,它幾乎都不太能摩擦出多少火花。
那把槍不到一位少女的手臂長,輕薄優雅,是單手手木倉,能量池儲蓄不了多少能量,基本幾發就空——因為它們不是被設計來對敵的, 而是星艦艦長們留給自己,以防萬一, 在關鍵時刻用以銷毀聯邦機密——有一些地外文明來客不懷好意,且有著相當“奇幻”的能力——比如精神探查。
那些異星物種能“讀取記憶和思維”,它們在與聯邦星際艦隊交手的時候,曾經生擒一名高級指揮官, 不需拷打, 精神力觸手直接獲取了這名人類大腦裡的全部資料。
從那之後, 星艦艦長配備這種造型華麗漂亮的小巧武器, 能量不用多,堅固就好,能陪著艦長在最惡劣的環境奮戰到最後,然後在精神力觸手觸及聯邦機密之前,一發射擊,就足以讓能指揮母艦艦隊的整個大腦被高能射線汽化到無法修複。
艦長們管這把武器叫做“最後防線”。
理所當然,黑洞扭曲的空間與時間沒有摧毀這把守護艦長最後尊嚴的武器,現在它掛在一位大漠戰士的腰上,有那麼一丁點畫風不對頭,但褚襄看見它,恍如隔世。
謝知微形象地評價:“如同長期裸奔之後重新獲得心愛的底褲,艦長,你看著它的眼神會讓藍國主激素紊亂,醋海生潮的!”
“知微,如果你去念星艦學院,你的修辭學一樣得掛科。”褚襄回答。
他們兩個的萬千思緒隻在頻道裡飛快閃過,然後,什麼異樣都沒有被人發現,古牧也不會察覺到,他腰上那把“天神的恩賜”已經偷偷摸摸被另外的意誌力鏈接。
謝知微隻熱愛cos刀靈,所以槍就隻是普通武器,裡麵的芯片可以被艦長與搭檔AI控製,所有光能武器都有標配的芯片控製權,以防止被其他人不當使用,隻不過這種鏈接需要一定的有效範圍,並且不算太遠,最多幾百米,而不像艦長和AI的鏈接,可以跨越幾個星球。
而且褚襄在駕駛龍雀號自爆的時候,沒有鎖上這把武器,所以它落在這個意外的世界裡,被撿到它的大漠少年當成了什麼新奇寶貝——那也的確是新奇寶貝。然後,那把槍上除了能量指示燈,就隻有一個開槍按鈕,隨便戳戳就能發現使用方法,少年很幸運,他第一次試驗成功的時候槍口沒有對著自己,於是順理成章,他掌握了這件高等文明的武器,所向披靡。
“艦長,聯邦xian法規定,我們不能讓高級文明科技產物,被次級文明生物使用和擁有,根據星際艦隊製度的第一章第一條,紅色應急任務啟動,您需要立刻收回這件武器。”
文明是分等級的,但是電氣時代沒有比農耕文明等級高,它們都屬於一級文明,所以褚襄完全不需要畏手畏腳,他可以坦蕩地從謝知微的檔案庫存裡翻出蒸汽機的動力學原理,然後交給當代工程師去研究,這不會從宏觀上改變文明進程;但當行星上的生物開始能夠開發全部的行星資源,並且開始掌控所擁有的恒星,文明等級開始被提升,二級文明的航天器已經可以自由進出行星係,等文明到達三級,曲速引擎讓空間折疊、時間壓縮變成可能,他們的征程開始進入第二、第三、第四宇宙象限,甚至更遠的深空。
這把槍屬於三級文明產物,一旦落入當地人手中,就如同森林裡的猴子忽然掏出坦克車,但猴子隻知道吃香蕉,所以開著車去取香蕉的後果就是——它會違背自然規律,乾掉自己的同類、生物鏈上級下級、摧毀整個森林生態,包括它自己。
而銀皇後III不同,那把刀雖然拿在藍玨手中,但它實際上仍然屬於艦長和搭檔AI,而非表麵的持刀人藍玨——沒有這兩位為他開放臨時權限,藍玨連拔刀都拔出不來呢。藍玨無法真正理解這件武器的奧秘,也永遠不會發現藏在其中的AI謝知微,不論褚襄與藍玨相愛到什麼程度,他都不會為藍玨介紹和講解謝知微,因為龍雀艦長依然遵循星際聯邦的最高xian法。
此刻,艦長的係統當中出現了加紅加亮的任務標誌,這不再是褚襄的個人小興趣,這是星際聯邦法律規章對星艦艦長下達的任務。
龍雀號艦長,少將褚襄,接受指令。
他依然垂首靜立,麵帶優雅笑容,在古牧到來時,以唐國使節的禮節向他問好,但低下的頭顱隱藏住的是星艦艦長的目光。
無數種任務方案被提出又推翻,他需要拿回那把武器,並且是永遠拿回。儘管他不怕古牧突然翻臉開槍,因為他才是槍支正主,他可以鎖定那把武器,讓它一個火星都發射不出來,但古牧的大軍可以在這兒將他當場撕碎,在這之後,失去主人的武器不再受到控製。
所以,硬搶回來是第一個被斃掉的下策。
褚襄微微扯動嘴角——天神之子,巧了,外頭的人管他叫什麼來著?雖然褚襄覺得又二又俗,但是……熒惑星君,我好像是個星君來著,我親愛的兒咂。
“不知唐國貴使不遠千裡來到大漠,是有啥要緊大事嗎?”古牧一張嘴,居然還字正腔圓,沒有蘇瑪那種搞笑又可愛的小口音,他開口說話,聲音低沉雄渾,但又威嚴而危險,他並不是“古牧”那種寵物犬,他是蟄伏偽裝的頭狼。
但頭狼沒有亮出利爪尖牙,他狀似友好地露出笑容來。
於是,各種合理推測很快閃過,褚襄張口開始胡說:“我奉我國國主之名,來為舊友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