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南境民間的嫁娶習俗, 姑娘出嫁後三天要帶上婆家的禮物回門,以彰顯此次婚姻順遂美滿,但貴族回門往往沒那麼容易,畢竟不是村子裡左鄰右舍說去就去, 所以這個回門期限就不再死定著三天,甚至遠嫁和親的女兒一生都不再有機會回家鄉, 隻能是送上國書一封, 附帶厚禮, 便算作回門了。
是以唐國使臣遞了國書, 說國主將攜帶新王妃一道省親的時候, 陳國先是意外了一下,隨後自發聯想成了——假借回門省親, 行瓜分楚衛之實。
隊伍進入陳國都城時,萬人空巷, 很多普通百姓是看不太懂聯姻的彎彎繞繞的, 對他們而言,公主出嫁便是某種節慶活動, 誰不愛慶祝呢, 尤其是這樣一個亂世, 每一次特殊的慶典都像一場熱鬨的狂歡,今朝有酒, 便酩酊大醉便是, 何必在意第二天的朝陽還會不會升起。
人們紛紛湧上街頭, 想看看他們那位破天荒被帝都皇帝親自封為公主的諸侯女兒究竟是何等國色天香。
這一看就不得了了, 隻見城門打開,衛兵迎入了唐國的隊列,走在最前麵的是一排銀甲的騎兵,統一騎著高頭大馬,各個英武不凡,在後麵是一列紅衣的騎手,待到他們走近,市民赫然發現,那竟然以女性居多!
“公主的侍女竟然也這麼好看的嗎?
市民們議論紛紛,可是也有不少人疑惑起來,侍女為什麼要穿盔甲?
再往後便是一輛大花車,十分的奢華鮮豔,白色的駿馬拉車,車身也是潔白,上麵有某種鳥類的圖騰,瞧上去像一隻鳳凰。
“瞧,那車叫……”
“鳳鸞春恩車?”
“對對,好像是……”
車裡頭的江婉如聽完,笑得前仰後合——這車她剛問褚襄借來用的,也不知道把這名詞回去一說之後褚先生還坐不坐這車了……不過想想,褚先生一向隨性,又十分願意和國主高調公開戀情,用先生自己的話講叫“秀恩愛”,估計回頭會更願意坐這車了。
車裡還坐著唐國的“國主”。
朱九被塞進了藍玨的衣服裡,此刻正渾身僵硬地坐在車裡江婉如的身邊,聽江婉如講解行動計劃,整個人像一隻炸毛的鳥,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明顯受驚不淺。
江婉如無奈停下話頭道:“你怎麼回事?”
朱九充滿絕望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身上唐國國主的禮服。
“唔……褚先生跟我講,你連‘天神聖女’都演得極好,演國主難道比演天神聖女還難?又不穿裙子!”江婉如說道,“莫非你竟然喜歡穿裙子不成?”
朱九:“……”
也就是仗著古代消息傳遞受限,沒有照片、社交網絡、錄影視頻等等手段,鼎鼎大名的藍玨究竟長什麼樣,還真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唐國現在普遍都認得藍玨了——感謝那些“國主做了都說好”、“學了之後會像國主一樣健康強壯”的衛生知識宣傳冊,但陳國還沒有普及這些玩意兒,所以藍玨可以放心地讓朱九假扮他,然後留守楚衛陣線。
唐國如今三線並行,楚衛是大軍集結之地,而在晉國邊境上,接替唐國主力軍的是來自大漠的武士,帶隊的是大漠大首領古牧本人,負責與唐國邊境協防的是銀鷹副統領蘇靳,蘇靳是藍玨心腹,手裡常年持有國主手諭,加蓋國主金印,可以代替國主坐鎮邊疆,再加上大漠武士得了蘇靳的訓練,雙方協防竟然毫無水土不服,很快把來勢洶洶的晉國軍隊壓回了他們自己的邊境線去。
大漠的風沙讓蘇靳變得黑了些許,使得他的眉宇之間更多了些堅毅,走出門去大約不會再被當成溫柔公子哥了。
“阿靳——”
古牧一個飛撲,蘇靳轉身閃開,他便直接抱住了走廊柱子。
這麼久下來,古牧早習慣了,轉個身靠在柱子上,道:“國主可有什麼指令?”
蘇靳乾脆利落地回答:拿下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