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褚襄總結,“藍玨一身抱負無處施為,一心憂國憂民無人理解,獨自從宴會現場溜到後花園裡透氣,而‘我’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就悄悄跟了出去,雖然我倆第一次見麵,但惺惺相惜,一見鐘情,隨即乾柴烈火,‘我’用我自己,好好‘安慰’了一下受挫的藍玨……”
“艦長你這是趁人之危。”謝知微調侃,努力憋笑中。
褚襄扶額:“這想象力真是……竟然還寫得合情合理。隻是……此後我倆,打仗前要啪,生離死彆要啪,得勝歸來啪,行軍途中都抓緊時間啪,產生矛盾更是要啪……這他媽不就是個小黃蚊?砍掉啪的部分,這好幾期連載,能湊出三頁紙的劇情?”
至於另一本,《漠北風雲錄》,有了個《帝都賦》做參考,不管這漠北風雲錄五個字聽上去多麼大氣、多麼像恢弘史詩,褚襄都不抱希望了,果然,一翻開便寫著:“……大金帳首領在草原策馬馳騁,那中土來的俊秀青年便仰臥在他馬背之上,兩人顛鸞倒鳳不知天地日月……”
很好,比起長公主府後花園,蘇靳和古牧這個馬背py更令人窒息。
褚襄表情陰晴不定,跪在地上的柳鶯嚇得都哭了。
“先生,鶯鶯不是故意要看這個的,鶯鶯拿到雜誌之前也不知道這是寫這些東西的啊!”
褚襄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說還好,說完更可疑!
“等等,你最開始不是告訴我,這是君上要的?”
“是……君上聽說國內又出了新的、全國風靡的文章,也想看看……”
褚襄覺得自己喉頭一甜……全國風靡???
“作者是誰!”
“……《帝都賦》的作者叫荷塘錦鯉,《大漠風雲錄》的叫神之淚……”
褚襄牙疼,根據合理猜測、大膽假設,有膽子、還了解這麼詳細的,荷塘錦鯉——褚河星,神之淚——蘇瑪。
#一不留神我妹妹們都變成了同人寫手,還寫我當主角,怎麼辦,急,在線等!#
古代人的腦洞從不讓褚襄失望,就這一本印滿小黃蚊的期刊雜誌,不知怎麼就到了許多大儒手裡,固然有些老學者義憤填膺,指責如此文章有辱斯文,但不少學者一邊跳腳說文章有辱斯文,一邊又自相矛盾,拍手叫好。
——帝都便有兩位學宮大學士,他們拿著滿篇淫詞豔語的同人文,竟然淚如雨下。
“新的唐國果然不一般,國主竟然開明大度至此,對文學藝術的包容竟然到了這樣的程度,這可是寫的是他啊,早些年帝都有家妓館,隱晦地唱了當朝皇帝的野史秘聞,一夜之間,緹衣鐵衛上門,上上下下血洗了個乾淨,從此‘避諱’大行其道,一篇文章常常因為含有帝王名諱,不得不改字錯詞,弄得含義不明不白,而藍國主竟然包容這樣的文章在國內發行……這實在是文學之大幸啊!!!”
褚襄百分百確信,褚河星和蘇瑪這倆小丫頭胡鬨的時候,根本沒想過什麼深刻意義,隻是娛樂罷了。但新生事物就是這樣,時機到了,環境有了,一切都成熟了,它們就開始如雨後春筍般,在人們發覺不到的時候萌發。不知何時,唐國的街頭巷尾,大部分人的話題從原本的“打仗了、吃不飽、需要更多衣物”,變成了“要看、要上學、最近又出了新款冬裝”,時代在悄然改變。
但無論怎麼看,褚襄都不討厭這種改變,哪怕在《帝都賦》的帶領下,描寫霸道國主俏國師的同人故事也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甚至,褚襄還搜羅來看,看完自己親自點評,那篇ooc了,那篇感情不到位,那篇太虐等等……《黃色廢料》雜誌第一次收到褚襄親自寫的評語,嚇得編輯差點犯心臟病。
就是這樣一個新的唐國,許多人覺得,這值得為之奮戰。
陳國的公主歸國省親,還住在自己從前的公主府,這是公主規格的府邸,比陳國國主自己的宮殿都要高規格,所以宮門一鎖,誰也不知道裡頭的公主“駙馬”根本不是藍玨。
冷冰冰的宮殿,江婉如屏退侍女,留下銀鷹赤鳶喝酒,這才長出一口氣。
“我不過離開不足一月,竟恍如隔世。這陳國宮闈死氣沉沉,半分活力都沒有,走在街上所見百姓也都滿臉麻木,原本若沒見過唐國如今的樣子,我從前竟覺得這都是正常的。”江婉如歎息一聲,“也罷,這樣一個國家,便是亡了,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