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沙發上, 手裡抱著一個筆記本電腦低頭敲字,無暇顧及電視機裡的畫麵,似乎正在忙。
片刻後, 白修遠放下電腦捏了捏眉心,輕微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他轉過頭看見褚之言。
褚之言一步一挪,伸手要把什麼東西遞給他,同時聲線發顫喊道:“……主人。”
這個稱呼讓他感到羞恥,可他來之前那個工作人員說, 必須這麼喊。
監護人和吸血鬼的關係,就是主人與寵物罷了。
他手裡的東西看起來像鑰匙扣,上麵有一些按鍵, 白修遠看過資料,知道是什麼。
為了防止吸血鬼襲擊他人, 他們的脖子上都要帶電子項圈, 遙控器由監護人保管,一旦吸血鬼產生過激的行為,或者不聽話, 隻要按下遙控器,項圈中的電流會讓吸血鬼喪失行動力。
這種設計讓白修遠感到不適, 他沒有接,目光投向褚之言脖子上的項圈:“把這東西取下來。”
褚之言卻誤解了白修遠的意思,驚慌地搖頭:“不、不行……”
項圈是用來製服吸血鬼,褚之言要是敢自己嘗試解開,電流會瞬間被激發。
他的這個監護人, 難不成有什麼特殊的嗜好?
在來之前, 救護所的工作人員曾向他隱晦地提起過, 有些監護人可能有某些不同尋常的需求,而他是不能、也沒有能力反抗的。
褚之言心中逐漸升起恐懼感,下意識想往後退。
白修遠此刻也明白過來,褚之言應該沒辦法自己取下項圈,於是他接過遙控器,靠近褚之言。
褚之言很害怕,他手心被自己掐得幾乎沒有知覺,忍不住輕輕顫抖著。
可遙控器在對方手裡,他哪來的能力反抗。
他大腦空白,脊背僵直,白修遠繞到他身後,微涼的觸感碰上皮膚。
隨即,褚之言感到脖子上的項圈一鬆,整個被白修遠取了下來。
白修遠退開些距離,把手裡的項圈和遙控器隨手放在茶幾上:“好了。”
褚之言神情呆呆地摸了摸脖子,劫後餘生般緩緩鬆了口氣。
可是……可是這樣的話,白修遠不怕自己咬他嗎。
“還有,”白修遠眉間幾不可見地擰起,很快鬆開,“以後不用叫我主人。”
褚之言更加困惑,又聽白修遠說:“叫叔叔吧。”
就當是暫時寄養在他這裡的小孩子,等以後有機會,再重新安頓。
褚之言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好的,叔……叔叔。”
真的……沒有什麼特殊癖好嗎?
白修遠看出了褚之言的緊張,說道:“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褚之言怯怯地抬眼看他,明顯不太相信。
那買他回來做什麼呢?他不能接觸陽光,就連打掃房子的衛生都會受到限製。
桌邊的筆記本響了兩聲,白修遠拿起來看了一眼,隨後合上:“你……以前的家人找到了嗎?”
褚之言搖了搖頭,半垂著眼斂下低落。
他剛到救護所的時候,裡麵的人就說過會試著幫他尋找,可直到他被送到這裡,也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吸血鬼的轉化需要借助吸血蝙蝠的毒液,他們曾經也是人類或其他種族。但經過非人類區域的嚴格管控,吸血蝙蝠已極少出現在生活區,除非自願送上門。
救護所中提供的一項服務,就是吸血鬼轉化,成功之後再將其賣出去,隻是褚之言不清楚這些。
他隻知道絕大部分吸血鬼被親人或家族視為恥辱的存在,或許他的家人,早就將他拋棄了。
說到底,吸血鬼終究是弱勢種族,白修遠可以放他離開,可他又能去哪裡,最終多半還是會回到救護所。
白修遠一時猶豫收下褚之言,現在他更不能隨意處置對方。
“你安心住著,有什麼需要儘管提。”
白修遠說完收起筆記本,他還有些事要處理,越過褚之言上了二樓書房。
褚之言獨自留在原地,望著空蕩蕩的客廳不知所措。
這……又是什麼意思?他有點猜不透自己這位監護人的意圖。
不過到目前為止,白修遠給褚之言的印象並不壞。
項圈和遙控器還在桌子上,褚之言正猶豫著怎麼處理,兩個傭人從後門進來。
她們都是年紀偏大的阿姨,離得遠沒看清褚之言的尖耳,以為他是來訪的客人,朝他友好地笑了笑。
其中一位放下手中的工具,為褚之言倒了一杯溫水端過來。
褚之言連忙接住杯子:“謝、謝謝。”
傭人在從前的雇主家裡隻負責打掃,也不懂接待,用圍裙擦擦手就離開了。
客廳內又隻剩下褚之言一個人,他拿起項圈和遙控器,還有水杯,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
房門照樣反鎖上,這裡的環境比救護所好太多了,褚之言躺進柔軟的床鋪逐漸放鬆緊繃的神經,很快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