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恨這一切。”
日記不是每天都會寫,大部分隔了三四天,有時連著一星期也不會有記錄。
褚之言看得很認真,從字裡行間認識這位姓季的同族。
他翻了小半本,目光忽然凝住。
“消息這麼快就傳開了,也不知是誰在散播。血族將會滅絕?那太好了,我下回投胎時,絕不會再是這個種族。”
“竟是真的?擁有預知能力的孩子,應是族中寵兒才對,卻成了不詳之子。”
“我想了結這一切,現在還不行。這世上或許是有輪回的,我可不願再天天喝血了。我多想問問褚家那孩子,我該什麼時候死才最穩妥。”
“近來到處都亂糟糟的。”
“今日得知一個消息,前去查證,那孩子果然已經被送走了。其實,我也想被抹去記憶,深埋於地下,不必再理會這糟心的一切。不行,這樣就無法投胎了。”
褚之言眼眶乾澀,後麵的日記隻剩下十幾頁,沒有更多有用的信息,字跡越往後越發潦草,到最後戛然而止。
他合上日記本,換給項叢:“謝謝。”
項叢接過來,沒有提到日記本:“不客氣……好不容易來一趟,晚點再走?店裡的東西看上什麼直接拿就是。”
褚之言看向白修遠,麵露遲疑,白修遠說道:“不了,家裡晚飯已經在做了,改天再過來。”
“好。”項叢也不強求,送他們出去。
回到車上,白修遠輕輕握住褚之言的手:“言言?”
日記中的記載他剛才和褚之言一起看了,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內容,他可能根本不會帶褚之言過來。
褚之言有些走神,轉過頭來笑了笑:“我沒事。”
白修遠將他抱了過來,吻著臉側安撫道:“有我在。”
褚之言悶悶地“嗯”一聲,埋頭在他頸窩。
他還在想著那本日記,姓褚、能力是預知、被埋在地下,日記裡的那個孩子,就是他自己。
他預見了血族的滅絕,不知道是用哪一種方式,看到了什麼樣的畫麵。
他被視為不祥,最終被抹去記憶,難怪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無非是兩種可能,一個是族內的決定,另一個是褚之言自己要求。
不管哪一種,褚之言都記不起來了。
血族為什麼會滅絕,據區域內的資料記錄,是他們患上了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種族病,而褚之言那時候已經被埋在地下,硬差陽錯逃過這一劫。
至於他沉睡和醒來的原因,褚之言猜測了很多,但現在或許已經無從得知了。
褚之言記得日記裡,他被送走的那一天是七月十號。
“哥哥,”他抬起頭,“以後我就七月十號過生日吧?”
白修遠沒有問原因,收緊手臂:“好。”
—
回到彆墅,褚之言上車後恢複如常,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晚上還陪著白修遠吃飯,睡前主動鑽進白修遠的被窩。
白修遠依舊擔心他,摸摸他的側臉:“不開心就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憋著。”
褚之言想了想,說道:“我真的沒事,我……我都記不得了。”
一開始的時候是有些難過的,但更多的像是在看另一個人身上發生的事。
從前的那些他忘了,腦海中記的最深的,隻有和白修遠的相處。
“嗯,”白修遠低頭慢慢親吻,“我也沒有同族……就當他們死了。”
褚之言被他這話逗笑,仰著臉回應。
—
第二天白修遠醒來得早,他先下樓一趟,上來時屋內空無一人,褚之言不在。
他在彆墅找了一圈,問了傭人,最後在後院的泳池找到褚之言。
褚之言背著白修遠曬了太陽。
看了日記,他覺得應該沒有白修遠說的那麼嚴重,於是悄悄從後門出來,脫了睡衣隻剩貼身的短褲,跳下泳池。
他不會遊泳,就扒著岸邊的欄杆在水裡遊動。
白修遠第一次看見褚之言在陽光下的模樣。
他發梢濕潤,尖尖的耳朵露在外麵,不再隱匿於黑暗中時,更像是落入凡塵的精靈。
看見白修遠出現,褚之言趕緊遊到遮陽傘的範圍內,目光忐忑又帶著討好的意味。
白修遠沒說話,也脫掉衣服下水。
附近沒有彆人,褚之言推著白修遠:“我覺得你……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白修遠問道:“什麼樣?”
“你以前好冷淡,都不怎麼看我,”褚之言回憶著,在白修遠下巴上咬一口,“也不喜歡我,我每次去你房裡……你也不理我。”
白修遠聲音又輕又柔,歎息一般:“怎麼會?”
他眼神專注,一下又一下親吻著褚之言的嘴唇和臉頰,魚尾緊緊纏住他:“一直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