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請抱著大少爺的牌位。”沈管家不鹹不淡開口。
金寶銜的手在打顫。
沈珩之,沈珩之……沈珩之逐漸模糊的麵容在她腦子裡一點一點清晰起來。
重生以來,金寶銜都避免去想起有關沈珩之的一些事。
心亂了,就有些分不清楚生與死,分不清楚前世與今生,金寶銜想,這一切或許都是一場幻象,她早已經死在荒郊野外,她是被縛在亂墳崗上的一抹地縛靈,連掙脫都不能,日日受儘折磨。
直到那東西被一把塞進她手裡。
冰冷的,刻寫著沈珩之的名字,牌位。
金寶銜的手一片冰涼。
抬頭看了一眼高懸的日頭,溫暖,光亮。她對自己說,金寶銜,那是上輩子的事了,什麼都還沒有發生,一定不要重蹈覆轍。
死死捏著那塊牌位,抱在身體前,金寶銜跨進了沈府。
管家在前麵帶路,沈家陰沉沉的,仿佛沒有一點生機,下人隻管乾活,埋頭不語。
金寶銜跟著走了很久,管家終於在一處院子前停下。
金寶銜抬眼。
遠門沉重老舊,一推,發出吱呀的聲音。
管家走了進去。
這是個荒廢已經久沒有人住的廢棄小院。
門窗掉漆,屋影斑駁,灰塵撲撲,蜘蛛結網。
一排三間大屋,左右兩小耳房,皆破得不成樣子。
東麵是廚房,西麵是一處棚亭。
“大奶奶,這就是你日後住的地方了,稍後會給你撥個下人來。”
說完,管家就走了。
這也有趣,偌大一個金碧輝煌的府邸內,居然有這麼一個破院子。
金寶銜知道沈家人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若自己隻是那個千嬌萬寵長大沒吃過一點苦的金家嬌寶,恐怕早已經不能忍受這份折辱肆意鬨開。
可誰能想到,這副光鮮亮麗的皮囊之下,已經是一千瘡百孔曆經世間一切醜惡的靈魂。
金寶銜半垂著眼皮,諷刺地笑了一聲。
上輩子,沈珩之間接死於她手,她固然做錯,可是何至於要整個金家來陪葬,她爹娘兄嫂,舉家之人,覆滅於沈家的報複,難道不冤枉嗎!
這一世,她絕不會任由沈家肆意妄為。
落日西沉,光線漸漸昏暗。
腐朽邋遢屋子充斥著一股黴味,金寶銜視若無睹,她打開自己唯一帶來的一個箱子,找出一身常服,將身上的喜服換下來,收進箱子底部。拆下繁瑣的發髻,赤金頭冠被解開。
金寶銜燃了一根蠟燭,端著燭台,在這三間屋走了一遍。
她與上輩子做出不同的選擇,嫁入沈家,可依舊不敢確保癲狂的沈夫人、性格深沉無所顧忌的沈馳烈會真的放過他們金家。
金寶銜一點點都不敢賭。
她精神緊繃,坐在床沿邊上,思索了良久。
—
沈夫人的正院兒裡。
管家正回稟著金寶銜進府後的一舉一動。
沈夫人一雙眼睛泛著尖利冷漠的光,昔日暖融溫和的臉已經被仇恨占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