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哥卻知道,裴思暮那可太容易被套話了。
他不喜歡撒謊。
無論主持人怎麼旁敲側擊都問不出來,那是因為他壓根沒有,不拍戲的時候就喜歡在五星酒店或者自家大平層裡宅著裝蘑菇。
“來京市有遇到什麼印象深刻的事嗎?”
訪談的最後,主持人不死心地問。
“……有,”這回裴思暮居然給了點反應:“新戲的試鏡,記了很多天。”
主持人臉上一喜,再問下去,他就無可奉告了。
因為不知道何導演讓不讓說。
主持人腦瓜子很靈:“思暮的角色早就定下來了,不用再試鏡多此一舉,這幾天新戲定下來的重要角色就隻有女主角一個,所以是去幫著在女主角試鏡時掌掌眼?感覺怎麼樣呢暮哥。”
“……”
他隻說了一句話十個字!
怎麼能解讀出來這麼多內容,做主持的好可怕,裴思暮默默地看他一眼,堅定了自己要少說話的原則。
裴思暮敬而遠之的一眼,落在鏡頭和主持人眼中卻是眉梢眼角都寫滿了喜怒不形於色的高冷。
嗚,影帝好凶。
旁邊的林語影笑著打圓場:“演員在選角時的話語權不高,隻能起到一個輔助性的作用,都是導演和片方最後商定的。”
她太清楚這些小輩的手段了。
裴影帝的沉默,第二天很可能被炒作成對女主選角的認可。
當然,林語影不會把話說得太難聽太露骨,那不就成了打壓新人嗎?
裴思暮沒懂她那些彎彎繞繞,便嗯了一聲。
他的確不怎麼對選角指手劃腳。
平時拍戲上綜藝,如果有人彆有用心地拿他炒作蹭熱度,方哥會及時出場警告,他自個也用“高冷形象”擋了很多不必要的桃花。
無所謂吧,都行,做好自己就好。
有裴思暮在的談話性節目總不會太熱鬨,但沒關係,後期將冷場的部份剪剪就能播出,照樣有很多粉絲會來提供收視率。
拍攝結束後,兩人在休息室裡“偶遇”。
林語影問他:“小陳說堵車了,可能趕不及接我。”
他們要去同一場飯局。
裴思暮看她一眼,客套安慰:“晚點到沒關係的。”
像那樣的飯局,經常有人中途加入,畢竟大家都忙,沒有誰會怪誰。
林語影一噎。
堵車當然隻是一個幌子,送她來電視台拍攝談話節目的車就沒離開,一直在停車場裡等待。她是想給裴思暮一個送她一起的機會,可惜他沒有把握住。
不過,裴思暮也是這點吸引她。
她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林語影的確打算晚點到,以恃身份。
旁人在想什麼,裴思暮不知道,他正對著手機微信發愁。
剛才何定邦導演給他發消息。
【[語音轉文字]:我邀請小盛來了,你和她一樣不喝酒,你們和我坐同一桌,一塊兒喝果汁,你多照顧點她。】
得虧這頓飯局不帶家屬。
不然裴思暮就純純該坐小孩那桌的。
裴思暮雙手抱頭,咽下幾乎要逸出薄唇的呻│吟。
SOS。
想溜溜球了。
裴思暮猶豫了很久要不要跑路,猶豫著猶豫著,就被他方哥打包塞進保姆車車廂後座,助理給他綁好安全帶,他偏過頭,額角抵住冰冷車窗,外麵下了點小雨,夜色籠罩下來,柏油路反著些微光澤,一節一節地掠過他的瞳眸。
助理:“暮哥,你在想什麼呢?”
“我,”裴思暮張了張嘴:“我想回家。”
“……這,這不好吧。”
“算了,不回了,”
上輩子他遇見盛驕的時候,她二十五歲,現在的盛驕才多大?何定邦說她未成年,他猜她現在才十七左右,他真不知道盛驕原來十七歲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出席這種大佬雲集的場合,肯定會害怕吧。
邦叔說得不錯,興許他是該照顧一下她。
但、但是……
他不怕京圈大佬。
但他怕她啊QAQ
細密雨點敲在車窗上,也像打敲在他心上。
另一邊廂,由於可能是在場所有客人中咖位最小的,盛驕掐著時間和何定邦導演一起到的,跟在他旁邊,充當他照看的小輩。
畢竟他的人品信得過,來給他接風洗塵的則未必。
盛驕跟著何導包廂後,所有人都怔了下。
做這行的,什麼樣的俊男美女沒見過。
少女的妝容不濃,化妝師很努力將她往學生風弄了,可是天生的眉眼遮不住風情,和她常年手握大權浸淫出來的氣度混合成一種獨特的魅力——
嫵媚天成,卻不像任人采擷的花。
瞳眸寶光流轉,而要說是讓人賞玩的珠寶,也沒那感覺。
更像一把出鞘利劍,美則美矣,望而生畏。
“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學生小盛,學校成績特彆好,演戲又認真。”何定邦主動介紹道,眾人回過神來,被自己的聯想逗笑了。
“小盛啊,長得很不錯,哪家公司的後生?能兼顧學業了不起了。”
“老何就是愛起用新人,這就是要和裴思暮搭戲的姑娘?他可不好應付啊,不過老何你覺得行,那我看小盛也是個有前途的。”
何定邦介紹盛驕時,強調了她學生的身份。
不僅是高中生,還是他的學生,他的人。
有了這層考量在,哪怕她長得極其漂亮,看在老何的麵子上,也鮮有對她動心思的,真把她當小輩了。
讓眾人更意外的是,小盛絲毫沒有坐到大人圈子的局促。
何定邦跟服務員點了一大瓶橙汁:
“正好裴思暮來了也得喝這個,他沾酒就暈。”
盛驕:“我可以喝酒的,給大家敬一圈。”
酒精會被她的內力直接蒸發掉。
而她本身也會喝酒,享受喝酒——男頻世界偶爾有喝酒喝成兄弟的任務,她喝吐過不少想挑釁她,然後被她喝服的男配角。
酒桌文化的糟粕,她也全懂。
何定邦:“不行,你不能喝,還是孩子呢。”
看他堅持,盛驕隻好作罷。
過了會,何定邦心裡好奇,小聲問她酒量如何。
千杯不醉聽著像假的,盛驕隻好隨便擬了個數字:“兩打吧。”
“那是很不錯了,少喝點,喝酒不好。”
何定邦以為她說啤的。
其實盛驕在說白的。
聊了一會兒後,走廊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
這些酒店檔次很高,服務員也有著相應的眼界見識和職業素養,這顯然已經是他們克製過後的動靜——其中一個姓袁的編劇笑著搖頭:“肯定是裴思暮來了。”
話音剛落,裴思暮便走進了包廂。
他摘下口罩和外套。
純黑襯衫筆挺,身上打理得一絲不苟,一米八五的優越身高穿什麼都像模特走秀,眉眼染了兩分清冷疏離,自帶高冷Buff。
他向眾人點頭打過招呼後,何定邦就示意他在盛驕旁邊的位置坐下。
“給你留好座位了,就知道你會到得晚。”
裴思暮神色冷冷。
旁人看了無不心裡歎氣,老何想讓裴思暮照看他愛徒,可彆把小盛嚇到了。
小盛沒被嚇到。
她勾了抹笑,帶審視的眸光落在裴思暮身上。
裴思暮被看得後腦勺一麻。
他好想回家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