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怨便埋怨吧。
總歸是為了他好。
藥性一波接著一波,洶湧襲來,不留喘氣的時機。
盛皎月已經像從水裡撈出來,還要被太子塞進被窩裡,隻讓她露出腦袋尖,供他呼吸喘氣。
她臉上的緋紅從今日起便就沒有回落過,壁燈透出的光線照著她的臉,白裡透紅,呼出熱氣。她即便被藥性操縱了理智,潛意識裡的習慣倒也沒變,手指還知道攏著衣襟,不讓人碰。
隔了半個時辰,掌事匆匆找來解藥。
衛璟指尖捏著藥丸,另一隻手輕輕掰住他的下巴,逼迫他張開緊緊閉合的齒關,將藥喂進他的喉嚨裡,男人也沒有急著離開,安靜坐在原處。
收攏長發的白玉冠被他蹭到另一邊,烏發鋪在枕間,烏黑的發色同她雪白的皮膚襯出極強的對比。
剪過燭芯的蠟燭看似更亮堂,少年的精致側臉被光束照的更亮堂。透白映畫。
衛璟每次看見他的臉,都覺得很可惜。
可惜是個有身份的。
不然倒多的是法子。
男人的指腹剮了下少年的下巴,捏了兩下觸感柔軟,微張的唇瓣露出白皙的齒尖,他盯著少年的唇齒看了良久,知道自己不該繼續下去。
衛璟鬆開手,等到他的額頭不再發燙,再命人將他送回盛府。
盛皎月這年的元宵節是在朦朧中度過,模糊不清的記憶,前世今生的交纏。她醒來就將這些記憶重新壓回去,裝作若無其事。
她閉門謝客,專心在家養著病。
太子連著幾日讓人從東宮送來罕見的好物件,有吃的,和日常所用的。
宮裡有點風吹草動,外頭就傳的滿城風雨。
太子同盛家這位小公子,何時關係這麼好了?
兩個黨派,無異血海深仇你死我活。
能暫時相安無事,握手言和,盛家這位公子還真有點用。
而衛璟送給盛皎月的東西也沒有斷過,隻不過他自個兒卻不曾再出現盛家。
東宮和盛府的關係有所軟化,他們也都得對盛清越刮目相待。
—
兒子大了。
不好管,也根本管不得。
皇後知道盛家這位公子還是東宮伴讀。晌午時分,皇後讓人將盛清越叫到了她跟前來,皇後看著他的眼神挑不出任何毛病。
皇後命人給盛公子看茶,隨口問起他可是今年開春就去參加科舉?
盛皎月在皇後這裡吃過教訓,不敢輕易答皇後的話,說的模棱兩可,聽明白了也裝出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皇後沒有勉強,不過送走他之前冷冷警告了他,“替本宮問候你父母,叫他們保重身體。”
盛皎月點頭,其實還在回去的馬車上就把這事忘了乾淨。
開春就喜歡下連綿小雨,盛皎月出宮路上沒有雨傘,萬般無奈站在長廊躲了很久的雨。
世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修長筆直的拇指裡遞出一柄雨傘,她沒有伸手接,平白拿彆人的東西,習慣不好。
等到雨勢漸弱,天氣轉晴。
盛皎月才離宮回家。
顧青林感覺她的背影都寫滿對他的抗拒,他的五指用力收攏傘柄,麵無表情,心情看著沒有起伏波動,他心想,對她好,是沒有用的。
她記不住旁人對她的好。
也記不住對她的不好。
唯獨記得住的,隻有教訓。
顧青林方才差點就將她堵在牆角,當著她的麵抖出她的秘密,這樣肯定能欣賞她哭的梨花帶雨時的可憐樣子。
他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他母親早就開始為他的婚事著急。
眼前不就有個現成的嗎?
—
盛皎月這段時間早出晚歸,有時在東宮裡忙到清早天光放亮。
過了幾天,難得清閒。
她又被邢坤請到東宮,做完太子交代的事情,東宮的人一時半會竟不肯放她回盛府。
而衛璟忽然間又提出個過分的要求,說是近期噩夢不斷,難以入眠,要她陪他同塌而眠。俗稱——陪他睡覺。
盛皎月委實覺得詫異,想也沒想一口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