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不覺毫無戒備就將後腦勺枕在他的臂彎,半張臉貼著他的手掌,可能是怕冷,下意識像身旁溫暖的位置靠攏,雙腳也忍不住他的身上貼。
鋪開的濃墨長發宛如上等絲綢貼著他胸前的衣衫,貼合的衣裳被他睡的稍有淩亂,衣襟微微鬆散,裡頭還有件雪白色的內襯。隱隱約約露出了細膩鎖骨。
少年睡的很香,臉蛋染出粉黛氣色。
淺淺的呼吸,灑在他的頸側,像羽毛輕輕劃過引得一陣酥麻。
衛璟擰眉抽出手臂,這個動作並未驚動還在睡夢中的少年。他貼著枕頭,舔了舔唇,繼續陷入夢中。
下了朝,衛璟照例喝了兩杯冷茶,沉默半晌,“他起了嗎?”
曹緣琢磨了一會兒,悟出太子口中這位“他”代指的應當就是昨晚夜宿東宮的盛公子,“還未。”
“真能睡。”
衛璟閉上眼就是盛清越今早快要貼到他的麵頰,比玉質還細膩的皮膚,白的透明發光,湊近了看也找不出皮膚上有任何瑕疵。
姿色過人。
而且他那張臉,是越長越好看。
前些年還沒能讓人魂牽夢縈。
如今稍有不慎就被他勾的魂飛魄散。
覺得他可憐。
忍不住心疼他。
上當受騙。
為他柔軟的姿態,而心軟。
衛璟感覺自己的“疾病”沒有因為同他共枕了一晚就病愈。
昨夜同盛清越說過隻此一晚,不過他可能要食言了。
—
宮裡消息傳的飛快。
盛家的二公子夜宿東宮,是近來一樁稀罕事。
風向說變就變,曾經不大願意同盛皎月往來的同窗,刻意避嫌的貴公子們,聽聞她在太子跟前越發得臉受寵,厚著臉皮又要與她交好。
盛皎月沒怎麼搭理,等到初春,她便要進場科考。
若是要考個好名次,免不得頭懸梁錐刺股去學習功課。
冬天剛過,立春這日。
江桓忽然往盛府遞了帖子,請了盛清越一同去京郊外的獵場跑馬。
往年也有這種活動。
隻是從未叫過她。
去的都是皇親貴胄,天之驕子。
盛皎月不肯賞臉赴約,但她運氣不好,帖子像是送到了他父親手裡,父親看過之後覺得是件好事,拍拍她的肩膀說:“這些日子,太子越發看重你,你得握住機會。”
似乎看出她的不情願,盛暄又說:“讓人給你準備套騎裝,明日不可遲到。”
盛皎月懨懨嗯了聲。
跑馬比賽當天。
盛皎月穿了套明紅色騎裝,頭發儘數挽起,用根簪子固定在頭頂,整個露出動人的五官。
她很少穿紅色,今日也是迫不得已,她平時從不騎馬,櫃子裡竟找不出一套騎裝,臨時去成衣鋪裡買了身,勉強能穿。
但是她不喜歡穿紅色,出門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都要蹙眉,太豔了。
顧青林今日也在獵場,遠遠瞧見從馬車跳下來的少女,兀自忍耐,不動聲色問起身旁的男人,“不是讓你不要叫上她嗎?”
江桓說:“就當我為上次的事情同他道歉。”
顧青林心生不悅,沉著臉,“下次不要叫她。”
細皮嫩肉,身嬌體軟,還騎馬?摔下來又要吃苦頭。
江桓看不懂顧青林,也不見得他是討厭盛清越,明裡暗裡沒少維護,總之態度是奇奇怪怪。
盛皎月長得太惹眼,站在遠處也能找出環伺四周的目光。
她這身裝扮,落在他們眼中,不是英氣,而是可愛。
濃鬱的紅衣,襯出皮膚雪白。
挽起來的簡單發髻,又將他原本就小的臉蛋襯得更精致。
江桓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想到從東宮傳來出的流言,說太子同他如今是抵足而眠,他心道盛清越確實有這個本事。
江桓走到少年麵前,將馬鞭甩給他,微抬下巴倨傲道:“一會兒你跟我比。”
跑馬比賽。
不跑怎麼行?
盛皎月馬術不精,隻會慢慢的騎,而且她小時候差點被馬摔過,今天是硬著頭皮來赴會。不打算同任何人比試。
她沒出聲。
顧青林出乎意料幫她解了圍,“我和你比。”
江桓奇怪。
顧青林抿唇道:“和她比有什麼意思?你鐵定贏。”
她的小身板,摔了碰了,少說要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
她今日穿的真可愛,挽成小圓包的頭發也甚是可愛。
顧青林喉嚨動了兩下,忽的記起昨天得知她留宿太子寢殿時,屬實捏了把汗。
顧青林怕太子發現她的秘密,旁人看不清楚,他眼睛明亮,看得出太子盯向她的眼神,就像領頭雄獸盯著自己的伴侶。
顧青林原想威逼利誘她私下同他定好婚約,但又怕嚇著她。
算了,還是先幫她遮掩著吧。
她這樣笨,又這樣天真。
太子可難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