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盛皎月聽見邢坤重傷昏迷,心情複雜,怔忪發呆。她之前雖然祈禱著邢坤最好這輩子都不能再說話,也不想他就這麼被山匪害死了。
衛璟見他心不在焉,以為他被嚇壞了。
也是。
他被養的很好,想必從未遇過這種驚險的事。
不過這山匪來的蹊蹺,不像是劫財,反倒更像是衝著要人性命來的。
衛璟眯起了眼睛,這件事還得仔細的查。
—
回京之後。
盛皎月被父親叫到書房,問起了她哥哥。
她說:“哥哥的氣色看著好一些了。”
盛暄心有寬慰,臉色好看了些,當初他在蘇州也給兒子留下了心腹,能保他性命無虞。
兒子聰明,又有手段。若非這具不中用的身體,盛暄也不必鋌而走險。
“太子在蘇州可查到什麼了?”
“我不知道。”
“回回問你都是不知道。”盛暄心有不滿,冷下了臉說:“他們都說太子如今待你極好,這是好事。我也不求你能打探到什麼消息。隻不過日後若到了萬不得已的時機,該做的事情你不能心慈手軟。”
盛皎月明白她父親是想讓她做什麼。
要她下毒。
毒死太子。
上輩子,眼看著七皇子和張貴妃大勢已去,再無翻身之地。
父親狠心往她手裡塞了毒藥,叫她在太子的茶水裡下毒。
太子死了,剩餘那些不成氣候的皇子不是他們的對手。
盛皎月抬起眼,“父親,您為什麼一定要幫張貴妃?”
盛暄冷聲:“你不必問!”
他禁不住表妹的哀求,當年她獨身一人進宮,吃了許多苦才在宮裡活下來,生下七皇子後還是千難萬險。
他與表妹情投意合,若不是張家人執意要送表妹入宮。盛暄何至於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去遭那樣的罪。
他十幾年前沒能幫她,這回不會再袖手旁觀。
—
四月底,盛皎月收到了上任的文書,是去吏部當個打雜的。
從前的同窗嚷著要叫她請客慶祝。
盛皎月臉皮薄不好拒絕,提前訂好酒樓的包廂,請的人不多,都是平日在太學裡與她較為熟悉的同窗好友。
世子和江桓又不知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又來湊了熱鬨。
江桓一貫喜歡嘲諷她,這次也不例外,“盛兄請客怎麼不叫上我們?好歹先前一同念了那麼多年的書。”
盛皎月說不過他,又不願將氣氛弄得僵硬,忍氣吞聲裝作沒聽見他說的話。
吃頓飯左不過兩個時辰,等散了場,就不用瞧見讓她煩心的人。
江桓氣不過,繼續出言譏諷:“不請我就算了,怎麼對你未來的妹夫也如此冷淡?”
盛皎月徹底吃不下飯,提起這件事都倒胃口。
她斑點都不想嫁給顧青林。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江桓將他吃癟,心情好了稍許。端起酒杯遙遙舉起來,“江某祝盛兄節節高升。”
盛皎月沒動眼前的酒杯,她酒量又不好,不會逞強。
酒喝了一半,裴小將軍也來湊了熱鬨。
小將軍這些日子在風月樓裡找了好些樣貌隨了盛清越的少年,看著還像回事,叫他親近就嫌惡心。怎麼都不是滋味。
裴琅也有大半個月沒有見到他,甚是想念。
這會兒看清楚這張熟悉的臉,舍不得移開眼,滿腦子都是我得睡了他。
非得睡了他。
不嘗到滋味他怕是要睡不著了。
半月不見,膚白貌美,叫人心癢。他今日捂得依舊嚴實,就露了段雪白的脖頸,衣襟扣的十分緊,穿戴整整齊齊,冷淡疏離的臉卻叫他瞧出些□□。
少年麵龐白淨,從眉眼到下巴,每處都精致的無可挑剔。
聞著又香。
要命。
裴琅端著酒杯上前,“盛公子,我敬你一杯。”
盛皎月蹙眉:“我喝不了。”
嘖。皺個眉也像在勾引人。
裝的真是清純,臉蛋白裡透著紅,像蒸熟了的流汁糯米甜糕,咬一口汁水充沛,滋味是又香又甜。
裴琅執意要他喝酒,其他沒眼色的人紛紛附和。
顧青林忽然站了出來,“算了吧,她酒量不好。”
裴琅嗤笑:“你還沒娶到盛家的人,這就開始幫襯了?”
顧青林奪過裴琅手中的酒杯,“我幫她喝。”
裴琅愈發不高興:“我以前也不知道世子爺還是個熱心腸。”
顧青林置之不理,仰頭灌了三杯酒。
裴琅沉默良久,冷眼瞥著他說:“你對他還真好。”
盛皎月也覺得如此。
顧青林已經幫過她幾次了,好的叫她心中發毛。
他似乎喝的有點多,自然而然對她招招手,“扶我出去。”
盛皎月覺得顧青林是有話要對她說,想了想還是朝他邁開了腳步。男人的手臂搭在她的肩側,他的氣息幾乎貼著她的脖頸,屋外淩冽呼嘯的寒風吹散了些滾燙的酒意。
忽然間。
顧青林一把用力將她抵在身後的牆麵,燭火躍然,明滅昏暗的光照著她的錯愕,微風濺起漣漪,攪亂心弦。
她感覺不妙,眼前這個男人盯著她的眼神就像餓了許久的猛獸。朦朧的醉意消散,眼瞳烏黑清醒,眼尾勾著冷冷的銳氣,不複溫和之色。
盛皎月的肩膀被他的雙手釘在牆麵,她感覺她的肩要被他指骨的大力捏碎了。
她心想,果然顧青林三番兩次幫她解圍都是另有所謀。
兩麵三刀的世子,才不會給她好日子過。
顧青林低眸盯著被困住的少女,光束照著她熠熠生輝的花容,清瘦孱弱的嬌軀莫名顫抖,衣襟被扯得略有些寬鬆,玲瓏的曲線遮蔽在輕衫薄衣之下。
他口乾舌燥,眼神深的仿佛要生吃了她。
盛皎月在掙紮中害得長發滑開,如墨鋪陳在後背,她壓著驚懼的聲線,小聲質問:“世子,你為何忽然對我好了起來?”
顧青林盯著她精致的臉,不慌不忙在她耳側低語:“還能為什麼?”
一聲低笑過後,沉頓的呼吸漸漸幽靜:“皎皎,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妻啊。”
婚約已定,揭穿她也無妨。
不用怕她會跑,
這可是太子幫他求來的姻緣。
她鬼心眼再多,也逃不開賜婚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