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璟低眸打量片刻,這個漂亮的步搖倒是很襯少年的膚色,十分顯白。
少年不知夢見什麼,櫻色唇瓣裡溢出兩聲低吟。
衛璟的手指輕輕抹開他泛紅的唇瓣,拇指轉而漸漸捏著他的下巴,彎腰低頭湊在他耳邊低聲吐字:“可得藏得小心點,彆讓我抓到你的狐狸尾巴。”
真若如他猜想的這般,他不會放過。
少年的下巴似是被他捏疼,蹙起秀氣的眉,表情逐漸難受。
衛璟克製情緒緩緩鬆開手指,輕嗤了聲:“小狐狸。”
害的他苦苦掙紮。
被折磨的神誌不清。
甚至還真跟著裴琅去風月樓裡找過清倌。
衛璟攬過少年纖細的腰肢,將人抱起來,下了馬車。
從後門進入盛府,悄聲無息誰也沒驚動,就將人送回他的臥房。
—
盛皎月第二天睡醒遲鈍良久,慢慢想起來昨晚發生的變故。她接過小將軍遞來的酒杯,喝了幾口就暈了過去。
酒裡有藥。
她不是困得睡著,而是被迷暈了。
怪她太相信小將軍正直的秉性,以為他不會做這種卑劣的小人行徑。
盛皎月叫來雲煙,問道:“昨夜是誰送我回來的?”
“是太子殿下。”
“殿下…他待了多久?”
“姑娘放心,隻將你抱到床上,片刻時辰就回宮了。”
盛皎月放下心,嗯了聲。
她又想起自己被迷暈的事情,都猜不到小將軍為何要迷暈她。這段時日,難道她得罪他了嗎?沒有呀。
她老實本分,入朝為官後,幾乎就再也沒見過他們,更沒機會得罪。
盛皎月起床穿戴,小院裡忽然來了位不受歡迎的客人。
盛清寧不知發什麼瘋,主動來找她對弈下棋,她說沒空。
盛清寧滿臉“正合我意”的表情,“其實我是來向兄長討教為人處世的方法。”
盛皎月擰眉,不信他的話。
盛清寧嘴角扯起淡淡的笑,“怎麼忽然太子和世子都對你另眼相待?不會真是如傳言所說——”
他停頓,斂了虛情假意的笑,“你爬了他們的床吧?”
盛皎月抿唇:“你出去。”
盛清寧看不過眼他假清高的樣子,這位兄長頗有些收斂人心的本事,能進能退,賣弄可憐。這樣的人,隻會叫盛清寧看不起。
他笑了笑,敷衍至極:“我亂說的,哥哥彆生氣。”
盛清寧見哥哥不搭理他,冷了眉眼,不過依舊自顧自問道:
“兄長,春闈是考了第幾名?”
“五十九。”盛皎月耐心到頭,“你若隻是為了來嘲諷我,現在就出去。”
盛清寧模樣乖巧,說得話都叫人覺得刺耳。
盛清寧其實記得很清楚兄長中舉的名次,隻是非得從他口中說出來才覺得痛快。
五十九名,拿不出手。
盛清寧書念的好,考前二十名,是不難的。
他想著,自己也不要考得多好。
是需不偏不倚比兄長多考進一個名次就能狠狠在他臉上扇一耳光。
盛清寧翹起唇角,輕描淡寫飄去幾個字:“兄長真厲害。”
不像誇獎。
更像是陰陽怪氣故意在嘲諷她。
盛皎月懶得同他計較,也沒有和他吵架。她傍晚還要去京郊的獵場陪陛下圍獵,得保存體力。
圍獵規則簡單,誰的獵物多誰就是贏家。
久不露麵的七皇子,這回也出現在皇帝身側,頗得寵愛。
前朝後宮,暗流湧動。
駐守宮門的禁衛軍換了一茬接著一茬。
張閣老在朝堂上連著幾日翻舊賬,要清算前幾年買賣官職的要案。
利用這個借口,拔除了太子不少的爪牙。
太子依舊不慌不亂,鎮定自若的喝著去年的龍井茶,還有閒心吩咐曹緣將茶餅給盛家的二公子多送一份。
曹緣咋舌,這茶餅是貢品。
數量少,又十分難得。
就這樣送給不愛喝茶的盛公子。
未免太寵了。
圍獵場在京郊,來回路上也要花上兩天。
一行人等在京郊安營紮寨,騎馬的時辰久了,盛皎月的大腿內側已經被磨破了紅皮,然而她今天的運氣相當不好。
先是磨破大腿軟嫩的皮膚,又是被揚蹄發瘋的馬兒衝撞。
高高揚起的馬蹄重重落在泥土水窪中,濺起的泥水甩到了她的頭發上。
盛皎月沒有法子,得先找個地方洗頭發。
還好衣裳還是乾淨的,可以忍著先不換。且不論這裡沒有合適的地方給她洗澡換衣,春末氣溫料峭,若是沒有香薰和暖烘烘的爐子,她是決計不肯泡進水裡待上幾個時辰。
盛皎月拆完頭發,自己打來兩盆溫水。而後她脫掉礙事的寬袖長衫,裡麵隻著簡單樣式的中衣,卷起雪白袖口,開始慢吞吞給自己洗頭發。
長發絲滑柔順,墨黑細膩,在水中漾開。
洗乾淨頭發,又用乾淨的發巾揉搓,拭去發梢上滴落的水珠。
待頭發半乾時,太子忽然來了她的帳中。
盛皎月來不及攏發,前襟後背鋪陳著潑墨柔滑的烏色長發,肩頭簡單披著件遮掩身段的長衫,她手足無措,“殿…殿下。”
聲音低的幾乎可以忽略。
埋著頭,不願抬起。
太子好像沒仔細看她的臉,隻是盯著她微濕的長發,喉結滑動,沉默一陣,他對她清晰吐字道:“過來。”
“頭發沒乾,孤再幫你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