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1 / 2)

我在東宮當伴讀 的盧 6936 字 11個月前

朝暉灑落金頂石壁, 亭台院落點點綴幾許秋日明黃色的枯葉。稍有些刺眼的陽光倒映在白色石磚鋪就的地麵,灼灼其華。

輪椅上的男人輪廓精致,眉眼美如風月, 狹長柔和的眼尾沁著濃鬱的寒意, 清瘦虛弱的身軀也不妨礙他迎麵撲來的強勢。

衛璟看清他的時, 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的年紀看著很輕, 卻不是善茬。

衛璟雙臂緊緊摟著懷中的少女, 壓在她腰間的手指無聲緊攏, 男人這雙撥雲弄霧的手, 乾淨漂亮,修長細白捏著她的腰窩。

男人麵無表情抬起眼皮, 不禁咬文嚼字,“安息?”

盛清越很少皺眉,不過他倒是常常板著冷冰冰的臉, 待誰都沒什麼表情,十分冷漠。他這種麵麵俱到的人也沒算到太子竟然會跑到彆人家裡搶屍體。

時間拖不得, 人被他抱回宮裡就恐怕再難奪回來。

駐足瓦片牆頭的雲雀仰頸吱吱的叫,秋風作刀, 烈烈刮過。

盛清越冷下眉眼, “殿下如此行事,恐怕不妥。我妹妹也難以安息。”

衛璟現在聽不得安息二字,冰冷的指骨已經被秋風吹得發紅,他沉默不語。

前院的靈堂已經布置好, 白皤、香火、還有紙錢, 入目的皆是寸寸的白色。隻要她這間院子還是先前的布置, 叫人害怕的紅。

盛清越穿著黑衣, 袖口已經挽上白布, 府中的下人也幾乎都換成了白衣。

超度誦經的僧人,已經派人加急去請。

衛璟何嘗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極為不妥,他挺直背脊淡漠站在陽光裡,臉色蒼白,渾身冰冷,迎麵照拂的日頭明明該是滾燙的,可他的血液仿佛都被寒霜凝結,寒氣自腳底騰起,叫他寸步難行。

盛暄即便脖子上架著刀也不管不顧衝了出去,斯文掃地,氣的臉紅脖子粗,隻想指著太子的臉麵破口大罵,生生將叫罵之詞忍了下來,“這是我們盛家的姑娘!”

顧青林也硬闖了出來,侍衛對他就沒有對盛暄那般客氣,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動了真格,但也不敢傷及他的性命。

萬沒想到世子脖子被刀割傷流血也不在乎。

顧青林衣襟淩亂,傷口流出的血跡弄臟了白色衣襟也不在乎,他雙眸赤紅盯著衛璟,溫和蕩然無存,眼底隻剩隱晦的瘋狂,“衛璟!你把我的妻子還給我。”

衛璟低頭看了眼仿佛在沉睡中的少女,目光寸寸描摹她的眉眼,“還沒過門,算你哪門子的妻子?”

輕描淡寫的嘲弄,含著淡淡的諷刺笑意。

還差三天才過門。

姑且不說三天,即便是差一天,也算不得是他的妻。

顧青林臉色陰沉,他幾乎咬牙切齒的說:“我會娶她,婚事照舊。”

他的呼吸逐漸平靜,垂落濃墨般的眼睫擋住眸中的神色,“衛璟,你不要太過分了。”

盛暄隻覺得他們一個兩個都已經瘋了,搶屍體娶牌位,簡直荒謬!

人若是不能好生安葬,死不瞑目。

他萬萬不可能讓女兒死後還結陰婚。

盛暄推開顧青林,走到太子跟前,懇求太子將女兒的屍首還給他。又轉過身麵對顧青林說了狠話,“世子,是皎月和你無緣,你也不必如此強求。”

顧青林我行我素,執意如此,“我和她是聖上賜的婚,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作廢。”

盛暄怒道:“她死了你們都不讓他清淨是不是?!”

盛暄的話,並未奏效。眼前的兩個男人出奇的執拗,他勞心費神已經夠累的了,嘴皮子說破了也和他們講不通道理。

盛夫人忽然跪在太子麵前,滿麵憔悴的婦人,緊緊抓著太子的褲腿,不斷哀求他,“我這女兒吃了半輩子的苦,不能死後也還叫她不得安生。還請殿下早日讓她超度,下輩子投胎去個好人家。”

盛夫人說著就要給他磕頭,讓曹緣攔了下來。

衛璟逐漸將目光挪動到他一直未曾敢看的黑漆棺材,盛夫人還跪在他麵前,邊哭邊說:“她怕冷也怕蟲子,您這樣,她做鬼都做的不安寧。”

衛璟知道她怕蟲子,她的膽子隻有芝麻點大小。

弱不禁風,做鬼也會被彆的鬼欺負。

盛夫人以為是皎皎生前狠狠得罪過太子,才會連她剛死就遭這樣大的罪,太子恨她恨得連屍體都不願意放過。

她抹了抹眼淚,哭嚎著繼續說:“殿下,皎皎若是從前冒犯了您,惹了殿下的不快,我代她向殿下道歉,可是她……她都死了啊。”

她死了啊。

都道太子心胸廣闊,怎麼還要喝一個死人計較?

衛璟聽著盛夫人的哀求哭聲,心頭發麻,過了很久,他眼前灰蒙蒙的一片逐漸清晰,“嗯。”

若是他想,大可以強行奪走她的屍首。

叫她死了也逃不開自己的手掌心。

衛璟忽然不忍心這樣做,他看著棺木久久失神,過了片刻,男人把人小心翼翼的抱了進去,輕輕放平。

盛夫人看見女兒的屍首被放進棺材裡,才算活過半條命,她紅著眼對太子說著感激的話。

衛璟堅硬的拇指死死抓著棺材板,指腹用力到生生磋磨出了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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