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清冷的眉眼難得存了幾分溫潤,抬手想摸摸她的頭發,及時忍住,又放了回去,“我明晚來接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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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剛剛黑,雲煙翻箱倒櫃幫姑娘找出門穿的衣裙,盛皎月感覺她大題小做,太漂亮的裙子都不肯穿。
“我穿的那麼漂亮,他會不會覺得我是故意穿給他看的?”盛皎月想了又想,依舊不肯,“我平時穿什麼,今晚就穿什麼吧。”
不用特意打扮,搞得如此隆重。
盛皎月最終挑了件素色裙衫,清麗婉約,如芙蕖灼灼綻開。她剛換好衣裳,院門就響了。
張大人過來接她。
盛皎月想了想還是擦掉了唇瓣上剛抹好的胭脂,匆匆跑去開了門,麵色薄紅,沒有抬頭看。
張大人耳根微紅,“盛姑娘,要不要戴麵紗?”
她生的貌美,怕招好色之徒的覬覦。
盛皎月眨了眨眼,“要嗎?”
原以為和他出門就不用戴麵紗的。
張大人被少女水靈漆黑的眼珠盯得說不出話,耳根子燒的發軟,他表麵看著還是剛正不阿,冷肅正直。
“你不喜歡就不用。”
男人領著她出了門,餘光從未離開她身邊,走三步就要叮囑她跟緊自己。
城內熱鬨,夜裡人潮亦是洶湧。
男男女女,如雲織過。
盛皎月被身後的人往前擠了擠,腳步踉蹌撲上男人的後背,雙手無意間抓緊了他的衣袖。
男人背脊僵硬,幾瞬過後,張大人一聲不吭伸手握緊了她的五指,他的拇指有些涼,貼著皮膚,在夏夜裡倒是清爽舒服。
盛皎月愣了愣,小臉一下子就紅了。
張大人力氣還挺大,抓的她手指頭都掙不開。
她心想等穿過這條街,就不讓他牽手了。可能他隻是怕她走丟了。
這一晚上,張大人都牢牢握緊她的手,去哪兒都沒鬆開,回家的路上,她還迷迷糊糊覺得像在做夢。
男人忽然停下腳步,盛皎月從怔怔中回魂,聽見他低聲對自己說“盛姑娘,實不相瞞,我想娶你。”
盛皎月動了動眼皮,睫毛顫顫,沒做聲。
男人實在太不會說話,平時在府衙倒是能言善語,叫他對她說表明心跡的話,他就不知道從何張口。
盛皎月不言不語。
他心裡沒底,抿了抿唇,“我知道我說的這些話很是唐突,但我……確實想照顧你一輩子。”
“我後院沒人,將來也不會有。”
“盛姑娘,明天…明天我就讓媒婆去你門前提親,今晚提前告訴你,隻是不想你明日被嚇到。”
盛皎月也不知道怎麼說,她沒想過這麼快就嫁人,她羨慕彆的恩愛夫妻青梅竹馬的情誼,若不是知根知底的兩個人,這麼快就談婚論嫁,似乎有些倉促。
男人聽完她的顧慮,直說“你若是肯,日後的婚期你說了算。”
他嘴巴笨拙,“以後我的月俸也全都交給你,我用不上銀子。我也聽你的話。”
盛皎月有點招架不住他,臉燒的滾燙,“你先彆這樣說,我又沒說我不答應。”
張大人麵色稍霽,抬手撫過她鬢邊的烏發,手掌虛虛貼著她的後腰,“你今晚也累了,快回屋休息。”
盛皎月看他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心頭砰砰亂撞,想看他又不好意思多看。
剛才張大人說的那番話,確實叫她心裡甜滋滋的。
她讓他先回他的院子,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邁開輕鬆愉悅的腳步往屋子裡走。
推開東院的小院門,迎麵看得清楚的正屋亮著燈,隻是屋裡屋外靜悄悄的。
僻靜的讓人覺得害怕。
難不成這個點,雲煙已經睡著了嗎?
她怎麼不等自己?
盛皎月越往前走,心擰的越緊,她身後的院門忽然被人緊緊關上,院子裡逐一亮起了火把。
身著黑甲的禁衛軍清晰出現在她眼前,他們個個都肅殺冷靜。
盛皎月小腿一軟,差點沒有站出。
男人從夜色裡走出,幾個月不見,他精致的五官好似鋒利稍許,鋪天蓋地而來的是叫她膽顫的壓迫感,漆黑的漂亮眼眸壓抑陰翳的瘋狂,直勾勾盯著她,平靜的波濤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
盛皎月雙腿釘在原地,不得挪動。
她逐漸從呆滯裡回神,這才看清楚雲煙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她的脖子上被人架了一把長劍。
她聽見帝王叫她過去。
身體卻不聽使喚,腳底不動。
一聲冷冷的嗤笑打破了她的茫然,下一瞬盛皎月看見架在雲煙脖頸上的利劍動了動,傾刻之間細皮嫩肉就見了血。
再用力點,怕是會當場斃命。
盛皎月膝蓋發軟,跌坐在地,孱弱的姿態狼狽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