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又來晚了!還是最後一個。”成渝看著那長長的隊伍,罵罵咧咧的扯著張諶去排隊。
“小師妹,你今日排隊可又來晚了。”
“小師妹,你今日可可愛了。”
“小師妹,你今日頭上紮著的衝天鬏可真可愛。”
……
二人走過之處,卻見那群漢子見到成渝後,似乎在逗弄小孩子一樣,紛紛開口打趣。
張諶跟在成渝後麵,一路走來見眾人開口俱都是師妹,卻連一聲師姐都沒有。
張諶看著成渝的後腦勺,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覺,對於眼前小豆丁所謂三十歲的話語,產生了濃厚的懷疑。
小豆丁似乎被眾人叫的有些心虛,扭頭看了張諶一眼,對上張諶的眸子後,立即轉過去,低頭看著飯盆不語。
張諶見此心中無語,自己居然被一個孩子給騙了,不過觀主叫自己稱呼小豆丁為師姐是真的,對方武道上造詣也是真的。
既然都是真的,張諶也沒有想過改回來,再說這小豆丁挺好玩的,人小鬼大很是有趣。
二人排了足足一個時辰的隊伍,然後那夥房弟子使勁的將大鍋鍋底刮乾淨,然後倒入了張諶的飯桶中。
看著前麵弟子滿滿的一桶米粥,再看看自家的半桶米粥,張諶終於知道小豆丁為何玩命狂奔了,甚至於跑去大殿偷糕點。
米粥本來就不禁餓,更何況還隻有半桶米粥?
長廊下,一高一矮兩道人影,此時捧著米粥在長廊下走著。二人誰也沒有說話,俱都是盯著桶中的米粥出神。
“張諶。”還是小豆丁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著張諶:“你知道我的年齡後,是不是就不肯做我師弟了?”
“那不能,你先我一步拜師,理應是我的師姐,這一點豈能因為年齡而改變?”張諶笑眯眯的回了句。
“果然?”聞言小豆丁眼睛頓時亮了,對著張諶道:“你蹲下。”
張諶聞言抱著米粥蹲下,小豆丁看著張諶桶中的半桶米粥,小臉上露出一抹糾結,最終咬了咬牙,將自家的米粥向張諶的桶中倒去:“你既然是我師弟,我當然要罩著你,不能叫你餓著肚子。你以後就是我罩著的人了,你要是吃不飽肚子,豈不是丟了我的臉麵?”
小豆丁很認真的分著米粥,隻是情緒激動一不小心倒多了,直接將自己桶中的大半米粥倒入了張諶的桶中,嚇得小豆丁連忙收回木桶,滿臉肉疼的看著自家那隻剩下五分之一不到的米粥。
“多謝師姐!小弟以後就跟著你混了。”張諶看著桶中的米粥,頓時眼睛亮了:“師姐您寧願自己挨餓,也要叫小弟吃飽,小弟心中很是感動。你放心好了,小弟以後就跟你混了。”
雖然對方年紀小,但對方知道疼人啊!
而且對方的武道修為高,以後少不得求著對方指點,而且張諶看著屋子裡的筆墨紙硯擺設,覺得這小豆丁應該會識字,以後自己如果想要識字的話,還需要求到眼前的小豆丁。
嘴上吃點虧算什麼?
“那個,你先彆忙著謝。”小豆丁聞言麵色糾結,揮手打斷了張諶的道謝,然後滿臉紅暈糾結的看著張諶:“我其實是給你倒多了,你能不能給我倒回來一點?”
張諶聞言無語,一雙眼睛看向小豆丁,最終看得小豆丁心虛的低下頭:“不要了不要了,給了哪有要回來的道理,你自己吃吧,我不餓!”
小豆丁的聲音中充滿了糾結和痛苦,眼睛從張諶滿滿的一桶米粥上挪開,抱著木桶走在前麵,口中不斷嘀咕:“我不餓!我不餓的!”
張諶見此不由一笑,頗有一種逗弄女兒的錯覺,於是走上前去將小豆丁的木桶拽過來:“師姐,這麼多的粥我吃不下,咱們還是平分了吃吧。”
聽聞張諶的話,小豆丁咽了口口水,但卻強撐道:“那怎麼行?我身為師姐,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
“師姐要是不吃,我這一桶粥吃不下,到時候隻怕是會浪費了。”張諶勸了句。
小豆丁聞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轉悠了一下,然後一雙眼睛看向張諶,有些心虛道:“你既然都這麼說了,我要是不幫你吃一點,到時候浪費掉可就是罪過了。這年頭收獲一點糧食多難啊!”
一邊說著小豆丁殷切的將木桶遞了過去,然後看著張諶將米粥倒入其木盆內。
“師姐是識字的吧?”張諶開口詢問了句。
小豆丁聞言一愣,然後搖了搖頭:“我不識字。”
張諶臉上露出一抹愕然:“我看師姐的小樓下有筆墨紙硯來著?”
“我隻是練字罷了!師傅說過,我沒有參悟見神之前,不識字最好。”小豆丁道。
“為什麼?”張諶詫異的詢問了句。
小豆丁聞言左右打量一番,見到沒有人後,才湊上前壓低聲音道:“我和你說,咱們師傅說過,人要是不識字,尚且能得天地自然之神韻。若是識字,就會被文字桎梏了思維,所以沒有突破見神之前是決不能識字的。”
說到這裡小豆丁怕張諶不理解,指著遠處的大山道:“你看眼前的大山,是生動的景色,如果要是識字的話,那就是兩個冷冰冰毫無感情的‘大山’文字,人的思維就會被眼前的文字桎梏住。如果有人和你提起大山,第一個念頭是大山怎麼寫,而不是浮現出大山的神韻。亦或者你因為識字了,見到大山隻會記憶起大山兩個文字,而不會記下大山的神貌。”
張諶聞言瞳孔一縮,他忽然想起前世的一種說法:觀山川江河宇宙,可以養神。
“難道黃天道從神靈大道上居高臨下,發現了養魂之道的奧秘了嗎?”張諶心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