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於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非洲難民營,那種感覺好像是來到了非洲城中村一樣。
“王家巷內,第八戶人家。”狐狸精施展了幻術,跟在張諶的身後,為張諶指路。
張諶手中拎著紙盒,細細的數著大門,然後來到了一個破舊的大門前。
大門很破,上麵被蟲子蛀出了孔洞,看起來有些年月了。
然而還不等張諶敲響大門,忽然院子內傳來一陣婦人的怒罵:“陳三兩,你要是再敢看你那些沒用的書籍,老娘直接將你的書燒掉,然後立馬回娘家你信不信?”
“夫人,你不能不講理啊,做學問是我的畢生……哎……哎……哎,你說就說,乾嘛動手啊!”
院子內傳來一道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聲音,隻是此時聲音有些急切:“哎,我警告你,你彆動我的書!”
“咱都沒米下鍋了,咱們都快要被餓死了,你居然還在這裡看書,是不是將我給餓死你才開心?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你了,你的讀書已經成為了無用之書,你為何就不能走出來,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女子的聲音中滿是尖銳,一邊說著院子裡傳來劈裡啪啦家具被推倒的聲音。
“啪~”
忽然在某一刻,院子裡傳來了一道耳光聲響,然後空氣似乎是陷入了凝滯。
七八個呼吸後,才傳來男子有些驚慌失措的道歉聲:“夫人,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錯了,我給你道歉!”
“陳三兩,你長本事了是不是?”婦人的聲音更尖銳,已經開始咆哮了起來。
“哎,彆抓臉!你彆抓我臉啊!”男子驚慌失措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張諶敲門的手掌懸浮在半空,一雙眼睛看向木門,眸子裡露出一抹無奈。
狐狸精也是無語。
二人站在門外等候,直至一刻鐘後,院子裡的爭吵陷入了平靜,張諶才硬著頭皮拍打木門,篤篤篤的聲響傳入院子裡。
“誰啊?”院子裡傳來一陣溫婉的女子聲響,然後就見大門打開,露出一個身穿粗布麻衣,滿身貴氣的中年女子走了出來。
女子雖然一身粗布,甚至於上麵補了又補,打了無數的補丁,其肌膚略顯黝黑粗糙,但卻依舊難以掩飾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
人的氣質很奇妙,有的人真的有氣質。
隻是女子頭上發髻稍微散亂,左側臉頰有一道紅印,看起來是四根手指,叫那副貴婦的氣質中多了一絲絲人間煙火的味道。
婦人的目光落在了張諶的禮盒上,然後看著張諶細膩的肌膚,身上的羅緞打扮,頓時眼睛亮了起來:“你是?”
“在下張諶,聽聞王家巷住著一位讀書識字的貴人,所以略備薄禮登門拜訪,想要讀書識字,不知先生是否成全一二?”
一邊說著張諶打開禮盒,露出了滿滿的一盒金餅子,以及無數的珍珠、玉石。
按理說他不是不懂禮數的人,是絕不可能在大門口直接打開禮盒的,但特事特辦,他既然知道對方家中貧瘠到夫妻都要吵架的地步了,當然知道如何做才最直擊人心。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覺得讀書人都有病,萬一搞個清高,不給自己打開禮盒的機會,到時候豈不是完犢子了?眼前夫人倒是自己下手的好機會!
婦人目光落在了禮盒上,再也挪不開目光。
說實話對於她來說,她以前也是富貴人家的小姐,這些金子銀子雖然多,但未必能入她的眼睛。但架不住這幾十年來生活潦倒,早就叫她認清了現實,清高和沽名,不能填飽肚子啊。
“哎呀,你想要讀書識字啊?那你可是來對了地方,先進來說話吧。”一邊說著,順手接過禮盒,然後將蓋子給蓋上,打開大門叫張諶進來。
張諶走入院子,發現院子很小,不足五十平米。院子中坐著一個衣衫簡樸,打滿了補丁但卻漿洗得乾乾淨淨的先生。
先生五十多歲的模樣,隻是太過於饑瘦,看起來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尤其是其臉上那數道抓痕,看起來很是怪異。
張諶心中很奇怪,雙方明明在院子裡撕扯,怎麼這麼快就整理好了衣衫?
“這位就是你要找的先生。”婦人聲音很溫婉,絲毫沒有之前在門外聽到的那種彪悍語調,若不是親耳聽聞,張諶隻怕是絕不敢將潑婦和貴婦同時聯想到一個人的身上。
“弟子張諶拜見先生,弟子對知識渴望仰慕,還請師傅傳授弟子文字大道。”張諶倒也不矯情,直接跪倒在地。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
學習文字太難了!
男子一雙眼睛看著張諶,上下打量著沉默不語,直到一旁傳來婦人不耐煩的咳嗽聲,陳三兩才開口詢問了句:
“你是平民?”
“正是。”張諶道。
他也不想隱瞞,因為很多規矩和禮儀,他是隱瞞不過去的。
然後院子裡陷入了沉默,那先生站在原地,陷入了糾結之中。
“咳咳~”
一旁的婦人抱著禮盒,又開始了咳嗽。
被咳嗽聲催得無奈了,陳三兩才歎息一聲,咬著牙齒道:“我不能收你為弟子,你走吧!禮物也帶回去吧。”
“在下隻求識字,不求先生收為弟子,還望先生開恩。”張諶聞言心中一突,趕緊降低了要求。
陳三兩這回似乎下定了決心,直接揮手趕人,同時轉過身去:“這天下的規矩,我不能打破。帶上你的東西走吧!”
“陳三兩!!!”婦人的眼眶頓時紅了,聲音拉長語調提高,怒火毫不掩飾。
陳三兩不語。
婦人見此一雙眼睛看著跪倒在地的張諶,然後道:“你若僅僅隻是為了讀書識字,我倒是可以教你。”
“素貞,你……你……貴族的規矩不能破!”陳三兩聞言頓時急了。
“見鬼的規矩,老娘可不想和你這個傻逼一起餓死!”婦人指著陳三兩的鼻子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