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隔著‘土牆’,也能聽到對麵轟隆隆的洪水奔騰聲響,平邊王府的水師大將看著那擋住前路的‘土牆’,再去看看手中地圖,對著一旁侍衛道:“去探探。”
大船上有侍衛背後生出翅膀,就見其翅膀輕輕一震,然後騰空而起衝入雲霄,不過片刻就已經回返:“回稟大人,對麵就是濤濤洪水主路,咱們沒有走錯路線,前麵道路好似是被人施展神通給攔住了。”
那大將麵色難看到極點:“糟糕,要出大事了!咱們前進路線被阻擋,對麵三百萬大軍得不到救援,隻怕是要被洪水葬送掉。速速傳信王爺,請王爺下達指令。”
那長著翅膀的大將騰空而去,猶如飛鳥一樣自由的衝入了雲霄,身形消失在茫茫煙雨之中。
對方水師的動作當然沒有瞞過張諶,看著去報信的鳥人,張諶暗自搖頭:“來不及了!對方一來一回,至少一個時辰,到時候這湍急的洪水早就將大軍給淹沒了。”
“不如一起去看看熱鬨如何?”謝靈蘊也肯定了張諶判斷,如今洪水已經宣泄而下,就算平邊王身邊高手趕來拆除‘土牆’,也已經來不及了。
張諶召喚出冰船,然後二人順著湍急洪水而去,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追上滔滔洪水,遙遙就看到數十米深的洪水裹挾著亂石,衝入了從白骨長城撤下來的那連綿不絕的大營中。
有機靈的氣血武者撒丫子向山頂狂奔,隻是練就氣血武者終究僅僅隻是鳳毛麟角,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麵對著洶湧洪水,就算撒丫子狂奔,也跑不過洪水的速度。
洪水就像是一隻怪獸,不斷吞噬著連綿不絕的營帳,將無數大軍一一吞入腹中。
慘叫聲連綿不絕,麵對著天災人禍,百萬大軍和被人用水澆灌的螞蟻窩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就算有水性不錯之輩,可麵對著水中裹挾的亂石,也要被砸得筋斷骨折,沉入了洪水之中。
“爽!”謝靈蘊立於冰船上,看著被淹沒的百萬大軍,眸子中滿是激動和暢快。
然而在其對麵,張諶卻麵色沉重下來,一雙眼睛看向那在河水中掙紮的一個個生命,眼神極其複雜。
他終究還是一個人,並非是鐵石心腸的禽獸,此時看著掙紮在洪水中的三百萬生命,心中生出不忍之念。
謝靈蘊似乎察覺到了張諶心中的沉重,麵上笑容收斂,扭頭看向張諶道:“你可是心中不忍了?”
“終究是三百萬生命,其背後代表著三百萬個家庭,卻被我一念葬送,我心中很是不安。”若不來觀看現場,三百萬口人命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冷冰冰的數字而已,而親自來現場觀摩著慘狀,聽著耳畔慘叫,張諶心中動容。
“這三百萬大軍可是平邊王日後對付朝廷的主力軍,等到兩軍廝殺起來,那就是六百萬個家庭,乃至於上千萬個家庭,你此舉不知為多少人免去災禍。”謝靈蘊道。
話雖如此但張諶心中知曉,並不是這麼個理,謝靈蘊說得有道理,但卻失去了偏頗,立場太濃了。
“這可是平邊王府的根基,其根基不除,平邊王府氣數不衰,你就永遠都無法報仇,日後還要永遠活在平邊王府的追殺之中。所以你不必後悔,大家陣營不同,做事自然不擇手段。”謝靈蘊道。
張諶聞言苦笑一聲:“我並非後悔,隻是不忍罷了。”
他後悔嗎?
他倒是不後悔,畢竟他已經和平邊王府不死不休,雙方爭鬥起來自然是不擇手段。最關鍵的是,事情因果怪罪不到他頭上,這一切都是平邊王自找的,要不是平邊王泄洪,他又怎麼會有機可乘?
水淹北地乃是定局,張諶不過是顛倒了其中順序而已。
與億萬被水淹沒,無家可歸的百姓比起來,區區三百萬大軍性命似乎微不足道。
“救命!救救我!”有士兵在河水中掙紮,看到坐在冰船上的張諶和謝靈蘊,連忙開口呼救。
謝靈蘊看向張諶,張諶卻站在冰船上不動如山,任憑那士兵被河水吞沒。謝靈蘊見到這一幕,暗暗點了點頭,張諶並不是一個憑感情用事的人。
“我以為你會救他們。”謝靈蘊道。
張諶笑著搖頭:“我心中不忍歸不忍,但要是說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