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臻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說,你忘了我今日休沐,所以我要先去大理寺喚人,然後才能去龍門鏢局,你自己算算時間,我有耽擱嗎?”
方孟恍然,他還真忘了這一茬“那也是你天天當值,我這也是思維慣性,不說這個了,說說是怎麼回事吧。”
“此事倒也不是什麼秘密,說起來,還要追溯到十五年前。”
“當時江湖處於一個爆發期,高手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他們仗著自身的強大武力,動輒殺人放火,劫掠商客,弄得民間怨聲載道,苦不堪言。”
“但因為他們武功高強,人數又少,當地官方派兵圍剿每次都無功而返。”
方孟點頭“那是當然,人多了,以他們的身手,一夜之間遠遁百裡不在話下,官府人多哪裡能追得上,人少了,他們根本不放在眼裡。”
“就是如此,這些人滑溜的很,如此幾年下來,官府也就漸漸淡了圍剿的心思,但他們見官府都拿他們沒有辦法,於是更加肆無忌憚起來,他們不滿足於打劫商旅和百姓,竟然膽大包天,將主意打到當地縣衙身上。”
“謔,”方孟也不得不對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感到佩服,這不就是找死嗎?
“當時朝廷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發展農業上麵,本不想搭理他們,但他們如此做法,無異於在動搖朝廷根本,一旦其他各地效仿,那可不就是簡單的劫掠那麼簡單了。”
方孟道“硝煙四起,民不聊生。”
“沒錯,所以我想了個辦法……”
“等等,”方孟打斷了老爹的話“你想辦法?”
金景笑道“方兄足智多謀,我不及也。”
方若臻淡淡一笑“當時我隻是一個從六品上的起居舍人,所以對於此事非常了解,於是我為皇上想了一個辦法。”
結合秦怒和白小明的身份,方孟頓時茅塞頓開“以毒攻毒?”
“你腦子轉的還挺快,不錯,因為是我出的主意,所以皇上任命我為督辦此事的主官,經過多方打聽,我尋到了秦怒和白小明二人。”
“當時秦怒有家室,他最好說動,白小明孑然一身,無欲無求,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終雖然動用了一些手段,但也成功招攬到他。”
“最重要的是,他們二人心存正義,對此事本就有所不滿。”
“在當時,他們二人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他們一出山,便開始轉戰各地,將鬨事的江湖之人斬殺殆儘,不到一年的時間,江湖之亂便平定了。”
方孟對著老爹豎起了大拇指“不費一兵一卒,不僅將亂象平定,而且還為朝廷籠絡了兩位絕世高手,真絕。”
“便是因為此事,方兄受到皇上的青睞,當即連升三級,進入大理寺,從起居舍人,一躍成為了從五品下的大理正。”
“金兄過譽了。”
方孟又問“那秦怒殘廢,又是什麼原因。”
“秦怒淪落至此,其實與朝廷並無關係,”金景回答“本來江湖之亂平定之後,朝廷準備給秦怒和白小明授官,但秦怒以受不得約束為由拒絕,雖然遺憾,但方兄也沒有強留,任憑他離去,豈料不到兩年,就聽說秦怒去了哀鳴山。”
“哀鳴山是天下眾所周知的凶地,無論是誰,絕對是有去無回,方兄聽到這個消息,當即奏請皇上,率兵馳援。”
“當時,方兄在大理寺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卻因為一介江湖人,撂下公務,皇上為此十分震怒,大發雷霆,但見方兄執意,便讓方兄帶領三千禦林軍前往哀鳴山,半路聽聞秦怒雖然憑借無雙的武功出了哀鳴山,但他也身受重傷,被江湖人士追殺千裡,方兄心急如焚,快馬加鞭,不分晝夜,尋找秦怒的蹤跡,終於在一處山坳裡麵,發現了他,當時秦怒正與十餘人交戰,正處於生死一線的險境。”
金景道“若不是因為此事,以方兄的能力,早已執掌一部了。”
“原來爹你還是秦怒的救命恩人。”
“秦怒雖然得救,但他的雙腿卻因為傷勢過重……”
金景勸慰道“方兄,秦怒如此,是他的命數,他若不是要進哀鳴山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方若臻語氣低沉“他若不出山,他的兒子也不會出事,也不會需要哀鳴山的藍手蔓續命了,追根溯源,一切在我。”
怪不得秦怒那老頭子對自己意見那麼大,原來不僅是因為老爹是奸臣,還有這麼一件往事的原因在內。
方孟此時對秦怒已經沒有了怨氣。
換做是誰,白發人送黑發人,都是一樁人間慘劇。
“那他那一身絕世功力,是怎麼沒得?”
方若臻道“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隻要他身負功力一日,他便是就是江湖中人,所以,他為了自己的孫子的安全考慮,當著所有人的麵自斷筋脈。”
方孟咋舌“真夠狠的。”
“原來如此……那也不對,秦怒既然不屬於江湖之人,那為何在龍門鏢局,他們就能動手?”
方若臻道“這就要說起龍門鏢局的特殊性。”
“這個鏢局有什麼特殊的?”
方若臻解釋道“曆來俠以武犯禁,為了不讓這些特殊人士擾亂天下,龍門鏢局被先皇欽定為江湖人士解決私人恩怨的地點,隻要踏入龍門鏢局,就是江湖中人。”
方孟一通百通“龍門鏢局便是憑借這一點,才慢慢發展壯大,成為大風朝第一鏢局。”
金景不由的讚歎道“方兄,賢侄是我見過的少年人中,最為聰慧的一個。”
“有點小聰明罷了,”方若臻謙虛道“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那既然是江湖恩怨,那為何爹你說若格立功了?這其中難道還有其他的隱情嗎?”
金景笑道“你以為這些人真就這麼乾淨?雖然隻剩下三十幾人,但這些人中除了三人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做過惡,其中還有六人是在逃的通緝犯。”
一般隻要是發了海捕公文的通緝犯,都是罪大惡極的人。
若是放在現代社會,一下子抓了六個通緝犯,一個二等功跑不了。
也難怪老爹回來笑得合不攏嘴。
事情既然弄清楚了,方孟也不再多問,雖然他知道,兩位長輩話中對他還有所隱瞞,比如展羽此人。
但他們不說,自然有不說的理由。
“彆忘了,中秋宮宴,你帶上靜舟和若格,你小子不去都行,她們倆必須去。”
方若臻叮囑道。
“爹,你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我好歹也立功了。”
“就你那樣?”方若臻不屑道“你當我沒看到你發抖的雙腿?”
我擦。
親爹啊,用得著這麼揭短的嗎?
“你看錯了,那麼遠。”
“看沒看錯,你自己清楚。”
方孟生怕他再說下去,於是道“距離宮宴不是還有幾天嗎?那天我們直接跟你去不是一樣?”
“這幾天我公務繁忙,中秋那天,我應當是回不來。”
“好吧,爹,金叔叔,我先告退了,廚房還忙著,我去搭把手。”
金景眼前一亮“去吧,能吃了過來喚我們一聲。”
又可以吃到熱乎乎的紅燒肉了。
美滋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