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夙秉視線從懷王身上掃過,落在了他身後的一眾大臣。
眾人心中一凜,紛紛跪地行禮,告罪道,“臣等來遲,請皇上恕罪……”
來遲了麼?
不,他們算準了時辰才進來的!
謝夙秉冷若冰霜地瞥向跪地的一眾人,冷嗮一聲,道,“是該好好治爾等之罪才是。”
聞言,躬彎了腰的眾人麵色倏然大變!
如風敗落葉般、兩股戰戰地重重磕首,喊冤道,
“皇上明鑒!臣等被愨太後蒙蔽了眼,輕信她所言,因著她盜用了皇上的玉璽假傳聖旨,為臣等所不知,請皇上聖明!”
“愨太後勾結南蠆,借以兩國和親,將細作混入皇城,乃至宮中都被他們所控製。懿太後更是被禁錮於慈寧宮內,臣等投鼠忌器,隻得虛與委蛇,伺待機會將人救出來!“
“皇上,是臣等失策,竟是中了南蠆的毒,連自己做了甚麼都不憶不起來,可萬幸的是,懷王揭穿了南蠆的詭計,解救臣等!”
“皇上,微臣已將太後解救,如今移駕在翊坤宮,請皇上移步!”
“太後受了驚嚇,請皇上移駕翊坤宮!“
謝夙秉冷眼等著,眼前的禮部、刑部、工部、兵部、史部、戶部等肱骨大臣,還有的便是支持懷王的一派大臣。
說話的,正是懷王派的。
這是在給懷王脫罪?還是為他邀功?
所幸的是,偌大的滿朝官員,大多都是可用之才,謝夙秉積壓在胸腔的怒火,倒是降了不少。
忍了忍,他橫瞥了一眼懷王,視線再次落在了刑部的周衡身上,道,
“待肅清潛伏在宮中的餘孽,周卿家前來禦書房見朕!”
自以為渡過此關,懷王暗自地鬆了口氣。
謝夙秉看在眼底,隻抿著唇,眸光越發的冷冽地落在他彎下的背脊上,麵色陰沉地道了聲,
“愨太後自作孽,反被南蠆餘孽所殺,此等醜事,朕不想在爾等的口中傳出!“
聞言,懷王身子一抖,不可思議地抬頭,卻與謝夙秉的凶戾的目光對上,被迫再次垂下頭來,弱聲道,“是!”
各大臣見了,也紛紛磕首,眼兒直盯著膝蓋前的地兒,應聲道,“是……”
“皇上!”
是盛世讚的嗓音!
謝夙秉隔著一段距離,見盛世讚佝僂著身子,由克傸親自扶著,顫顫巍巍地來到他的麵前。
不等他開口,盛世讚便對克傸道了聲謝,放開了他的攙扶。
接而,他二話不說“撲通”的一聲,便是跪在了謝夙秉的麵前,老淚縱橫地道,“蒼天憐!雜家終於守得皇上回來了!”
謝夙秉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心,上前一步,親手將人扶了起來,“大胖受罪了。”
瞧著他原本還算硬朗的身子,也不知愨太後怎麼個折騰人,生生把他折磨成了這般,往鬆垮的衣裳裡還能再塞一個他。
得了謝夙秉親昵又暖心的一句,盛世讚眼眶再次紅了一圈,心道,自己這一把老骨頭,要是再折騰也不是不行!為了皇上,忍辱負重算是什麼?一切都值得!
這次幸得愨太後明裡造反,皇上才能揪出藏伏在身邊的那些暗樁!
不過,那樣窩囊的日子,他自是再也不願意回頭經曆。
還是好
好地守在皇上,還有三個小主的身邊最為要好!
盛世讚暗暗地想著,回頭得告罪一番,自己未能及時發現愨太後的異樣,辜負了皇上對他的信任,還差點兒把自己的老命,都平白地給折沒了……
戶部尚書霍昶衠在無人瞧見的地方,給懷王遞了一眼兒。
懷王當即跪爬,來到謝夙秉的跟前,重重地磕頭道,
“臣弟早在發現愨太後有異,卻並未作深想,亦未能及時告知皇上要提防,而令南蠆有機可乘,求皇上降罪!”
謝夙秉眯了眯眼眸,一言不發地凝著伏地磕首的懷王。
若非知得他就那麼點本事,他會認定愨太後這一切,必有他的手筆在。
可,他懷王不過隻是一庸才,不堪重用。
不然,先帝絕然不會把皇位落在自己的手上。
但,他能想到借以愨太後之勢,拉攏一批忠心的大臣站在他身後,謝夙秉倒是高看了他。
倘若,他在洮陽真遭遇不測的話,這皇位未必不會落在懷王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