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方式肯定有成功的先例,因為古人給它起了個名字,上行下效!同時古人也有失敗的教訓,所以才造出積重難返、法不責眾之類的詞彙。
但在洪濤看來,這些統統都是統治階級用來推諉的借口。在人類社會中任何一件事,隻要統治階級想改、且帶頭改變,就沒有辦不到的,不存在例外!
“……萬歲爺要仿效古禮?”聽完皇帝的長篇大論,劉時敏有些不敢相信。實際上皇帝所說的史書記錄方法並不是獨創,早在秦以前就存在過。
當時的史官是一份非常崇高的職業,沒有啥大權力,卻在精神上極端富足。他們所記錄的史料任何人都不能看,更不能改,哪怕是皇帝也一樣,怎麼記的就怎麼保存。
但秦始皇完成大一統之後,利用誰都無法製衡的權力把史官這個工作給消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飽讀詩書的應聲蟲,隻要一提殺頭,再輔以升官發財,讓咋寫咋寫,還主動渲染。
其後的漢朝、唐朝、宋朝也都揣著明白裝糊塗,還變本加厲把手段弄得更巧妙、裝扮得更高尚。到了明朝,乾脆連起居注都不讓寫了,想知道當時的情況隻能去翻野史、雜史,各種孤證無法比較,霧裡看花。
後世在史學界裡有句話,秦漢之後無史!不是說這段時間沒有曆史,而是史料的可信度大幅降低,通篇充滿了對統治階級的讚美。黑的說成白的,醜的說成美的。以史為鏡,當鏡子變成了哈哈鏡,再去照就沒啥借鑒意義了。
現在景陽皇帝居然要主動恢複古禮,讓史官重新成為獨立且高尚的職業,劉時敏聽懂了可不敢相信,又極為憧憬,哪怕陳矩一個勁兒使眼色還是忍不住追問。
“也是也不是!古人專門盯著皇帝的一舉一動,朕不習慣身邊隨時跟著個影子。你可以去民間遊曆,看看大好河山的壯美,體會下百姓生活富足與否,也能間接體現出朕和朝臣們的德行。
普通人提高自身修為,嚴格要求自己品格高尚,大善!但帝王光品格高尚遠遠不夠,不能讓社稷穩固、百姓富足,個人修為再高也是昏君。
真正的曆史不是看皇帝讀了幾本聖賢書、說了幾句至理名言、誅殺了幾個貪官汙吏、祭拜了幾次天地,而是要看治下百姓過得怎麼樣。”
古禮?那可不成,洪濤不介意讓世人評價自己,但堅決不想去當聖人。更何況作為皇帝,從登基到駕崩,隻要呼吸不停止,陰謀詭計就不能少,基本沒誰敢曬在太陽下麵,包括自己。
“萬歲爺以為奴婢能擔此重任?”從民間角度記錄史料可是個新課題,劉時敏有點不知道該從何入手,原本爆棚的自信心瞬間有些癟了。
“朕沒規定時限,隻管去做就是了,做多少算多少。陳矩,給他找個合適的職務,品階不用太高,能在各省走動為優,花費讓朱雀想辦法,不許走內帑。”
看到門外快步走來的王安,洪濤知道又有事情需要自己處理,也就不再和劉時敏閒聊了,做好安排示意陳矩帶著劉時敏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