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了一夜金剛經,也把許多事都看開了,這時候福靈心至,便起身跪倒,膝行到尊神禪師座前,懇求收錄。
尊勝禪師看著他,無語片刻,最後長長歎了口氣:“你並非是我佛門中人,今日受戒,明日還要叛教出門,不過也還罷了,至少能得聆聽佛法,學佛修佛一段時間,也算是有些慧根佛緣,日後再轉劫流轉,今日種下金剛種子,將來終有一日可以開花結果,阿彌陀佛!”
陰陽叟聽了這聲佛號,充滿了慈悲,心中一時激動,突然就熱淚盈眶起來,不斷磕頭:“弟子能得老師垂憐,收入門中,日後跟隨師父勤修佛法,絕不背叛!”
尊勝禪師看著剩下那幾個,又歎了口氣:“你們幾個皆是死到臨頭了,唯一還能活命的機會就是跟他一樣,放下萬緣,拜入佛門。”
於湘竹冷笑一聲:“老賊禿驢!你不過仗著法術比我們高強,便強行扣留我們在這裡聽你嘰裡咕嚕鬼叫了一宿,這回又恐嚇誆我們要拜你為師!那是休想,你當我們跟那不男不女的妖人是一樣膽小呢?
被你嚇唬幾句就給你磕頭,也要剃了頭發,做一個跟你一樣的禿
驢!你且等著,我師父馬上就到,到時候用如意金鉤斬下你的禿頭,煉這寺裡的大小賊禿,一個也不放過!”
她被尊神禪師用無相佛光攔住下來,禁在寺中強迫聽經,已經憋了一肚子的火!
於湘竹身有殘疾,從小飽受彆人的冷眼和欺淩,養成了睚眥必報的性格,練成法術之後,回去家鄉,把差不多一多半的人全都給殺了,因為那些人都欺負過她。後來更是但凡有人用詫異的目光看她一眼,她就要把對方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仗著冷雲仙子餘媧的勢,她縱橫海外,誰都不懼,誰都不服,一言不合便拔劍相向。
這回帶著徒弟魏瑤芝追趕陰陽叟,路過這裡,竟然突然就被擋住,飄飄悠悠落下來,再也飛不起來了!
她施法禦劍,一切法術全都失靈,連飛劍都散了光氣掉在地上,幾成凡鐵。
她看出來是老和尚搗鬼,對著老和尚接連施展十多種惡毒恐怖的法術,全都失效,明明法術用出去了,結果什麼反應都沒有。
她又放出法寶去要打殺老和尚,甚至要大開殺戒,把周圍的和尚都殺了,但無論什麼法寶,無一例外,隻要脫手就立即墜地,再不聽使喚,隻能用手去撿起來。
昨天晚上,她甚至還想遁出元神,飛出去把黃河水引上來,澆灌到少林寺裡,來個水漫嵩山。
結果連元神也無法遁出,甚至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跑也跑不了,隻能坐在原地。
她越來越氣,把肺都要氣炸了!
這回終於能夠開口,她便對著尊神禪師破口大罵,把一晚上憋在肚裡發酵的臟話全都罵了出來。
尊勝禪師也不生氣,隻是搖頭歎息,忽然轉向虎頭禪師,擺手:“你且過來。”
虎頭禪師認識於湘竹師徒,知道她們厲害,此時卻被禁在這裡,一切手段都不得施展,知道厲害,趕忙起身行至尊勝禪師座前跪下。
尊神禪師伸出一隻枯瘦的手:“把東西吐出來給我瞧瞧。”
虎頭和尚愣了下,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便張口運力,使了半天勁隻吐出來一枚紅丸。
尊勝禪師把紅丸接在手裡,托在麵前看了又看,再看向虎頭和尚,再度長長歎息。
虎頭和尚聽他歎氣,直覺不好,趕忙磕頭問:“師父,我……我到底怎麼樣了?那……那人還給我吞下一枚蠶繭,我卻吐不出來。”
尊勝禪師說:“那蠶繭已經在你五臟六腑之間結網,將你心肝脾肺一起網住,你自然吐不出來,我要救你,得用我現在的這具肉身,隻是我現在尚有事情沒有做完,須得用到此身,你還需忍耐一些時日,隻是這個東西卻是難辦……”
這枚紅丸,是《血神經》惡冊所化,時飛陽直接給這老和尚送來了。
尊勝禪師還剩下一件大事做完就要往生極樂世界了,可這《血神經》惡冊裡麵的紅花公主可是惡根深重,難度難訓……他要是為了渡化這個魔女,非得再多待好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也有可能,最後還未必能夠成功!
他若不渡,也沒法丟掉,無論是《血神經》惡冊,還是裡麵的紅花公主,一旦流傳出去,立刻便能引得天下大亂,無數生靈遭難。
尊勝禪師剛講完《金剛經》,裡麵就有釋迦摩尼告訴須菩提,說一切眾生,我都令他們進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而這無量無邊的眾生本質上沒有一個因我得滅度得,因為什麼呢?因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菩薩須離一切相……
老和尚拿著這紅丸,也是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