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吱呀一聲關上後,還未走遠的馬寶珠回身,朝著薛滿倉夫婦倆哼了一聲,再度被丈夫薛滿山製止拉走了。
周青梅為丈夫感到委屈,卻不敢正麵同這個妯娌起衝突,而是小聲對丈夫抱怨。
“滿倉,寶珠怎麼可以這樣子,這事又不怪咱……”
“好了,彆說了!”薛滿倉煩躁得打斷妻子的話。
眼下,他心煩得很,除非妻子能想到解決方法,否則那些安慰或者同情的表述,在他看來,都是沒有意義的廢話。
周青梅識相得閉上了嘴巴,丈夫是她的天,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屋內,隨著人聲和腳步聲遠去,鄭晴琅得到了她想要的清靜。
她將上半身靠在灰撲撲的土牆上,閉著眼睛消化腦海中紛亂的信息。
她,鄭晴琅,二十一世紀勤勤懇懇打工少女一枚,竟然魂穿到了一個古代農婦身上,年齡二十五秒變五十,瞬間實現了輩分的兩級跨越!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她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認真思索了下,應該是該笑吧。
畢竟,她昏迷前恰逢胃癌發作,當時又是劇痛又是吐血的,怕也是去找閻王爺報道了,這白得一個重生的機會,可不是該幸運得發笑嗎?
想定後,她心態極好得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這是上天的恩賜,她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至於原身,唉,不得不說,真是一個命運多舛的女子呀!
原身沒有正經名字,因在家中排行第三,所以人稱鄭三娘。
鄭三娘年少時,爹不疼娘不愛。成年後,嫁得良人,隻是好日子也不長久。丈夫在她三十歲的時候,因為救人意外去世了,留下她和四個年幼的孩子。
當時,薛家家境一般,日常隻有薄田幾畝維持生計,更多的是靠丈夫在農閒時打零工或是賣些農副產品賺外快。
這頂梁柱一死,最大的孩子也才十來歲,整個家庭的重擔都壓在了這個婦人柔弱的肩膀上。所有人都覺得她守不住,夫家族人還有娘家,兩邊人都攛掇她改嫁。
但,她愣是咬緊牙關,把日子過了起來,四個兒女也順利成家立業……
原本以為,日子可以一直這樣平平淡淡下去,可惜,天不遂人願,薛滿倉被騙欠下高利貸。
原主長子薛滿倉,年幼時上過幾年私塾,略識得幾個字,兼之腦子比較靈活,成年後也開始到鎮上打零工,後來認識多了人,有了一些門路,農閒時在周邊低價收購各種農副產品,然後跑到遠一些的城鎮售賣,以此賺些差價。
這一次聽信他人投了一大筆銀子置辦貨物,本想賺個盆滿缽滿,卻不料合夥人卷款潛逃,不僅貨沒見著,銀子也打了水漂……更悲催的事,那一大筆銀子,九成都是借的高利貸!
催賬的人上門時,原主驟然得知這個噩耗,又驚又怒,一口氣上不來,一命嗚呼了。
回憶到這裡,鄭晴琅忍不住為原主發出一聲長歎。
“好不容易將孩子拉拔大了,還以為可以退下來頤養天年了,偏偏生活又給了她一次暴擊,實在是可憐。”
隻是,可憐也罷,可歎也罷,活著的人注定要繼續負重前行,她既然得了這個身份,就得扛起當家的責任了。而當務之急,便是解決外債的問題。
原身臨死前,上門催債的那些人打的是五爺的名號。
五爺是宜良縣有名的職業放貸人,名下還有賭坊、青樓、當鋪等各種產業,所以他的名號如雷貫耳,連原身一個小山村的農婦,都聽說過。
胳膊擰不過大腿,薛家隻是普通農家,對上這種人物,隻有聽話的份。何況,她家實打實欠了錢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罷了,不能白接收對方身體,得想法子平了這債,不然,薛家以後可不得安寧了。”
她自言自語道,從思緒中回到現實,環顧眼前的家徒四壁,嘴角泛出一抹苦笑,心道“難,難於上青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