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晴琅從餘氏當鋪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兩銀子和一張當票。
沒等她認真觀賞這個時代的當票,薛滿倉輕輕抽走了它,然後像揣著什麼寶貝似的,仔細塞進了胸口的暗袋。“娘,這當票我收著,回頭我親自來贖。”
鄭晴琅笑了笑,十分理解他的用心,點了點頭,不再好奇當票的樣式。
兩人回到薛家時,大兒媳周青梅正在廚房裡頭忙活,聽見他們回來的動靜,連忙放下手中的鍋鏟,小跑著過來通知他們。
“娘,滿倉,晌午的時候,村長他滿頭大汗跑來了,問了一通家裡的事,我嘴笨,也說不太清楚,村長讓你們家來後去找他一趟。”
她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整個人的狀態有些萎靡。
昨天,她跑去娘家借錢,原本也沒想借多少,隻想意思意思借個幾十文也好,至少對照顧娘家許多的夫家有交代。
誰知,她隻開口了借錢兩字,其他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爹娘和小弟齊聲罵了好一通,又是罵她一個出嫁女吸娘家血,又是罵她不中用幫扶不了娘家。
她當時都懵了,糊裡糊塗得被趕出了門,回薛家的路上,越想越委屈,她的眼眶就沒乾過。
好不容易到了薛家,婆婆和丈夫知道她無功而返,倒沒有說什麼,連妯娌馬寶珠見她這番“慘狀”,也沒有趁機拿話刺她。
但是,越是這樣,便更顯得她娘家人的嘴臉有多醜惡,她昨夜又偷偷在被窩裡流了半宿的眼淚。
鄭晴琅沒有忽略她的狀態,打算回頭再好好做做大兒媳的思想工作,被娘家人洗腦了那麼久,陡然清醒,適應不了很正常。
眼下,還是先帶著薛滿倉去村長那邊,免得那老頭子著急上火。
他們到村長家時,裡頭正在吃飯,見等待良久的人回來,村長也顧不上吃了,就將兩人領去隔壁房間,拉著他們問話。
“我聽說你家彆騙了,還欠了鎮上五爺好些銀子,昨兒個到處找村裡人要債,還放話說要賣水田,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們可要聽我一句,這再難也不能賣田呀,咱們下壩村好的水田就那麼些,賣出去容易,想要再買可難咯……”
鄭晴琅眼見插不上話,隻好任由村長劈裡啪啦說完,才不急不緩得開口。
“滿倉他叔,您彆急,欠五爺的債,我們已經處理好了。”
村長一聽,更急了,“哎呀,你們不會真的把水田賣了吧!”
“沒沒沒,沒賣田,就是到處借借,湊夠了。”
鄭晴琅連忙擺手搖頭示意,生怕解釋晚了,把眼前的小老頭急暈過去。
村長一臉狐疑,五十兩可是大數目呀?是隨便借借就能湊夠的?薛家哪裡認識到那麼多可以借錢的人?
他不放心得再問一句,“真的?你們上哪兒借那麼多錢?”
對麵兩人迅速點頭,生怕他們的動作遲疑一秒,村長就不相信了。
接著,在鄭青琅的示意下,薛滿倉將怎麼處理這五十兩債務的經過說了一遍。
隨著他的講述,村長一時義憤填膺,一時瞠目結舌,最後抖動著嘴皮子,斟酌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們這麼搞,那幾家人怕是會鬨呀!”
“不管怎樣,這事的理在我們這,我家不怕他們鬨!”鄭晴琅說道。
村長認真想了想,也對,這些人再怎麼鬨,也不過是衝著薛家吐口水,罵上幾句,動動嘴的事,不會敢動手的,薛家吃不了虧。
而且,這事說到底,確實是薛家占理,就算這些人鬨到自己跟前,他也可以毫不心虛得站在薛家這邊。
想通後,村長仿佛了卻了心頭大事一般,整個人都放鬆了,緊鎖的眉頭也解開了。
“這樣也好,後麵每個月的二兩加利息,慢慢還,還不過來,還有我這邊呢,倒不用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