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間院落,坐著七八個人。
首座是一位魁梧漢子,漢子身後立了幾個小輩,麵前客座坐著的,是一個老者,以及兩個年輕人。
老者有股儒雅之氣,不苟言笑,兩個年輕人很年輕,一男一女,男的緊抿嘴唇,衣著寒酸,臉上有些拘謹。女的圓臉,紮著兩條麻花辮,舊衣服上都是補丁。
魁梧漢子朝著儒雅老者拜了拜:“先生,專程將您從桑榆城請來,給您添麻煩了。”
儒雅老者雲淡風輕道:“無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幾百年前我派與杜家都有約定,祖師爺訂下的規矩,左某自當遵從。”
魁梧漢子濃眉大眼,滿臉虯髯,眼神如狼一樣,從頭到腳帶著一股迫人匪氣。隻是,他對儒雅老者的態度格外尊敬。
“先生覺得,何時出發的好?”
“今日日暮。”
“好!我去看看她回來沒。”
魁梧漢子離開後,兩個年輕人拘謹站起。
寒酸少年低聲道:“左師叔,這件事是禁忌,你不能代表北派……當初我師父受你所誤,犯了牢獄,你不能執迷不悟!”
“放肆!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教育我了?”
儒雅老者頓怒:“跪下!”
寒酸少年跪在地上,聳拉著腦袋,卻帶著倔強。
一旁的麻花辮少女摳著手指,乾巴巴道:“左師叔您彆生氣,寧哥隻是說說……”
儒雅老者手指點著寒酸少年的額頭:“寧不為,被葛戰關了三年,關傻了嗎?你師父還在牢裡關著呢!他還指望你將祭家發揚光大呢!寧不為!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就想做個普通人,左師叔,時代變了啊……”寒酸少年低聲爭辯。
“時代不管怎麼變,江湖還是那個江湖!扶餘山還是扶餘山,你難道還不懂嗎?!”
“我扶餘山自隋朝分家,從元代起,鬥宗由北投南,祭家由南來北。鬥宗自古就是朝廷鷹犬,為保南宋舍本逐末,當年祭家家主與我判家、鐘家並肩而戰,即便弟子死傷殆儘,傳承凋零,也絲毫不屈,你身上可有當年的祭家風骨?!太常街的家教,教到狗肚子裡去了?!”
儒雅老者平息著自己的火氣,臉色卻變得俊冷難看,他低聲道:“喬山涼把你從路邊撿回來,供你吃喝,教你手藝,你現在在做什麼,對得起他的苦心嗎?”
寒酸少年被麵罵,不敢作聲。
他心中非常痛苦,也很掙紮,他已經不知道哪件事該做,哪件事不該做了。完全迷茫的他簡直要瘋掉。
“左師叔,截血道兵,是禍啊!!!我們闖了大禍,害死楊爺,我不想再看的有誰死在截血道兵的手裡了,我求求您……”
寒酸少年跪地磕頭,被儒雅老者一腳踹倒。
儒雅老者俯瞰寒酸少年,淡淡道:“寧不為,你是蠢嗎?你也覺得楊慎那種人,會被一個截血教主殺掉?”
寒酸少年一怔:“難道……不是嗎?”
儒雅老者眼神鄙夷:“雖然他和佛林寺的禿驢沒比試過,但是整個生死道都認為,他就是民國第一天師!那可是民國第一天師啊,他來黃河以北,五巍鬼王、龍槐鬼王都沒帶,如果不是有絕對的自信,他會這樣做?”
這下不止寒酸少年,甚至麻花辮少女都愣住了。
大名鼎鼎的楊慎,死在截血教教主手裡,北派一夜間成了眾矢之的,但是突然間,這位判家師叔卻說,楊慎的死和截血教無關?
“左師叔,我親眼所見,楊爺被截血教教主打傷。”
儒雅老者頓了頓,才道:“他的傷不是截血教教主造成的,而是和白龍寺有關。他的死,純屬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