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句簡單的對話,像是老友的招呼。
隨後,是左近臣的驚愕:“我記得……你死了。可是,你為什麼還會活著?”
秦昆微微一怔。
我死了?
秦昆覺得對方是在開玩笑,但是左近臣的表情,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如果左近臣說的是真的。
那麼秦昆確定,這個年代,有一個地方時間線是亂的。一切後世因果,多半與那個地方有關。
所以在左近臣說出這句話時,秦昆沒有答複,也不想多嘴。
自魔都遇到彭逍後,不知為何,秦昆對左近臣的做法,升起了理解之心。判家殘酷,替天罰人,嚴苛冷漠,不近人情。
彭逍被逼跳江,洪翼被掐滅陽燈,吳雄被逼出走東南亞,甚至楊慎的死和左近臣也有關係,南宗有名有姓的捉鬼師,幾乎全折損在左近臣手裡。
不知何時,秦昆見識過那些泯滅人性的江湖前輩之後,突然有一天開竅了,拋開師門恩情來講,他意外覺得,左近臣做的沒錯。
彭逍自黃浦江而出,十年間不知害了多少人,符宗不管不問,有本事製裁彭逍的葛戰,也當沒發生過。
這樣做就是的對嗎?
秦昆站在原地,沒有多話,左近臣撥開馮羌的手,朝著身旁兩個年輕人示意道:“上前見禮。”
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穿著寒酸。
二人雙手一扣,骨節凸起,手裡好似扣著一個鬼頭。
“五穀六畜祭冥間,九屍迎賓奉真仙,祭家,寧不為見禮。”
“黃泉輕啟催魂律,神調空響亂天音,鐘家,馬曉花見禮。”
二人見禮完畢,半晌不見秦昆回禮,有些尷尬。
雖然時代變了,江湖身份不值一提,可這也是起碼的尊重,對方哪怕報個姓名也行,然而對方什麼都沒做,禮數上,有些說不過去了。
儒雅老者深吸一口氣:“不回禮嗎?還是說不敢報出你的師門或傳承?”
秦昆沒有說話。
儒雅老者一歎:“我可能猜到你是誰了。你令我很驚訝。”儒雅老者,幾乎是在咬著牙說話,肌肉的用力,為的是控製渾身的顫抖。
秦昆遲疑片刻,終於意識到左近臣讓鐘家、祭家二人上前見禮是何意。
他在試探自己的師門傳承。
秦昆也未曾想過,左近臣城府竟然這麼深。隻憑著自己沒有回禮,就能判斷出自己的身份?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杜家主,今晚下鬥,有這個人嗎?”左近臣看著魁梧漢子問道。
魁梧漢子並不認識秦昆,隻是聽杜清寒提起,她從燕京請了一個道士過來。
他看了看杜清寒,杜清寒點點頭:“有。”
左近臣負手道:“那請杜家主先隨老夫走吧。如果跟著他,老夫害怕忍不住會出手殺了他。”
空氣肅殺,誰都聽出來左近臣的口氣是認真地。魁梧漢子沒想到左近臣竟然和這個年輕人有過節?
“那、那便聽先生的。”
……
陰曆七月十五,夜,小雨。
自杜家寨離開,跋涉3小時後,馮羌已經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