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你30了。”
“知道。”
“景三生是你親爹。”
“不是!”李崇忽然開口,“我是個野種。我打聽過,生死道裡,沒幾個親生血脈。”
啪,秦昆抽了他一耳光:“葛大爺給你和景老虎驗過血。”
李崇捂著臉:“驗血的結果,也可以作偽。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這點捂事實的伎倆,誰沒玩過?”
秦昆不想告訴他,景老虎的業火印消失後,可以繁衍子孫後代的。
“就算不是,你準備怎麼辦?”秦昆再問。
李崇沒了答案。
秦昆道:“就算是野種,也有個男人願意把你養大,頂著你父親的名號,還不要求你改姓,景老虎沒做錯吧?”
“他拋棄了我媽。”
李崇底氣已經不足了,呢喃了一句,就頹然靠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算了,你說的不錯。我一直不敢麵對現實,也沒去跟他打聽過一些細節。有些事,我到了該知道的年紀了。”
秦昆沒有繼續糾結這話題,而是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
……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人越來越成熟,就會變得喜歡思考,很少說話。
秦昆成為了一個看客,在醫院陪床三天,直到崔無命去世。
6月中下旬。
陽光正好,但掃不清心中的陰霾。
判家家主崔無命去世,享年71。
崔無命生前沒幾個朋友,追悼會現場的人也不多。
秦昆,李崇,萬人郎,柴子悅,崔鴻鵠,五個人,加上一個更老的老人,舉行了一個小型告彆儀式。
殮妝是秦昆幫忙做的,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歎為觀止,有幾位入殮師想來請教一番,被李崇瞪了回去。
崔無命安詳地躺在那裡,像是睡著一樣,遺體上是左近臣親手撒的紙錢。
然後,推入了火化爐。
“人死如燈滅,一抔飛灰一事哀。”
“來世再作伴,共飲美酒坐樓台。”
“魂兒,該飛就飛吧,莫戀人間!”
骨灰撒在黃浦江中,眾人聽著左近臣自言自語,陪他在作最後的道彆。
出海口,海鳥在盤旋,清風拂麵。
待骨灰撒完,左近臣收起所有的情緒,看著崔鴻鵠道:“即日起,你便是判家家主。”
“師祖……”崔鴻鵠惶恐。
左近臣抬手製止道:“魔都,老夫再也不來了。有什麼事需要助拳,找你的師兄師姐。有什麼人欺負你,找扶餘山當家的。鴻鵠,你長大了,該飛了。”
左近臣來的突然。
走的也突然。
當晚,李崇夫婦隨著他離開,秦昆被安排在這裡,照顧崔鴻鵠一陣子。
對此秦昆沒什麼意見。
出來遊玩的,在魔都待一陣子,也可以。
……
崔鴻鵠剛剛中考結束,原本是一個放鬆的假期,變成了這樣,心情難受可想而知。
叛逆期的孩子如果遭到人生變故,會改變很大。尤其是這種在他生命中重要的親人離世。
魔都,一個六層磚樓。
屋子裡擺放的都是老家具。
冰箱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上麵的海爾兄弟已經泛白,茶幾是沒有的。屋子裡隻有一個折疊桌子,總麵積不超過70平。
“你住在那。”崔鴻鵠指了指師父的房間。
秦昆進屋,屋子和陽台相連,養著花草,裡麵放了一個小木桌,上麵鋪著毛氈,應該是崔無命練字的地方。
床很硬,老頭似乎都喜歡這種床。
牆上掛著遺像,秦昆不嫌晦氣,床頭擺放著兩個相框,一張黑白照片,是崔無命和左近臣的合影,底下的字是‘愛徒十歲,攝於人民公園’。照片裡的崔無命騎著木馬,笑的非常開心。
一張彩色,是崔無命和崔鴻鵠的合影,底下的字依然是‘愛徒十歲,攝於人民公園’。照片裡的崔鴻鵠戴著麵紗,騎著木馬,笑的非常開心。
“彆碰!”
崔鴻鵠看到秦昆拿著相框,站在門口警告道。
秦昆一眼瞟來,崔鴻鵠一怔,呢喃道:“我意思是,彆碰壞了……”
“暑假怎麼安排?左大爺把我留在這,我覺得應該陪你去轉轉。”
秦昆將相框放好,征詢著崔鴻鵠的意思。
崔鴻鵠道:“你會玩遊戲嗎?”
秦昆眨著眼睛:“不太會。”
崔鴻鵠扁著嘴:“那就不用了,我不想去其他地方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