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昆想著,灌了一口。
一飲而儘的茶杯,此刻仿佛無窮無儘一樣,秦昆喉頭湧動,茶水不斷灌入,肚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馮羌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杯茶,為何這麼多?
對麵,聖僧先前的表情不見了,此刻低眉如佛,靜觀秦昆,輕輕笑道:“牛飲苦海,可能品出人生百態?”
秦昆依然沒有放下茶杯,鼓起的肚子不再變大,周圍環境從禪房變成了黑暗。
馮羌這才明白,秦昆哪是在喝茶,是在鬥法啊!
“淨嚴大師……這……為什麼?”馮羌低聲問道。
華夏生死道,和馮羌走得近的宗門,隻有佛林寺。
甚至比起鬥宗的關係還密切!
原因無他,馮羌的父親馮異,當年就是佛林寺的和尚,然後出來還俗當兵的。
在淨嚴聖僧麵前,馮羌沒一點局座的架子,仿佛一個晚輩。
“馮施主,世間如苦海,隻有佛法做舟,可達彼岸。”
馮羌聽不懂淨嚴的機鋒,隻能連連點頭,這種話,他在佛經解讀中看過。
“但有人想飲儘苦海,是否有些不自量力?”
飲儘苦海?
馮羌回頭看向秦昆。
他訕笑道:“年輕氣盛是好事……秦昆不到三十,總不能太過暮氣。”
聖僧道:“世間苦海乃世人之苦所化,飲的完嗎?”
馮羌手下沁出冷汗,低聲道:“飲不完。不過有些時候,非飲不可。”
聖僧意外:“世間沒有什麼事是非做不可的。”
馮羌不理解,這種極賭話不應該出自於修佛之饒嘴裡,除非另有深意。
馮羌忽然眼睛一亮!
這是勸誡!
因為這話本就是矛盾,之所以出這些話,看來聖僧是為了讓秦昆放下茶杯。
可是旁邊的秦昆聞所未聞,於是這一杯茶,秦昆一口氣喝了十分鐘,才堪堪喝完。
茶杯乾了,茶葉也被秦昆咀嚼在嘴裡。
聖僧看向秦昆:“這隻是今日香客之苦。味道如何?”
秦昆揉了揉肚子,眉頭一挑:“聖僧每日都喝這些?”
聖僧一笑:“年紀大了,喝不下這麼多,這茶平日都是妙善喝的。”
秦昆一笑,站起行禮:“我曾聽家中秘聞,當年楊慎找上大師想要切磋鬥法,大師給他做了一頓飯,遞了一杯茶,楊慎飲完便離開了。他喝的也是這些?”
聖僧點點頭:“他想管的事太多了。人力有窮,我勸他儘心而為,莫要鑽牛角尖。”
秦昆艱難地挪了挪身子:“可我又聽,臨走前楊慎給您剃了頭,從那以後,你才放下身段,認他為華夏第一師。”
聖僧惆悵:“他臨走前告訴我,煩惱時時有,時時生,若不及時剔除,隻會越攢越多。”
“可是,家中秘聞提起,當時你們互相都沒話。”
“打機鋒而已,貧僧不認為自己輸了,但卻知道楊慎贏了。”聖僧回憶起幾十年前論禪辯難的場景,嘴角揚起一抹微笑,“那時楊爺確實有獨特魅力,貧僧自此去了雪山,讓平措讚普也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一晃,快七十年了。”
秦昆道:“這次我來,為了一件事。三仙海國有位老朋友回來了,但是許多人把他都忘了。我擔心有意外發生。”
“誰?”
“活了兩千年的徐法常”
“你是六道謎間的一條錯線,牽到了這裡?”
“嗯。敢問聖僧,我該怎麼辦?”
聖僧淡漠道:“阿彌陀佛,斬妖除魔。”
“若他不是魔呢?”
聖僧一笑:“那你煩惱什麼。”
秦昆微微欠身,與馮羌離開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