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尋看著後台的評論無動於衷,她此刻端詳著油燈,怎麼也看不到將來會發生什麼,有些無奈的楚千尋不停揪著頭發。
“不對,這次我算過的,我們所有人都會受益。秦昆應該安然無恙!”
“可是秦昆身邊的人被他影響太多,杜姑娘的因果確實沒算到,不會有岔子吧?”
“不可能的,吉人自有天相。杜姑娘的命中貴人是秦昆,不可能有差錯……這次秀場之後,就連扶餘山麾下鬼差都會有或多或少的受益。”
“我沒算錯!”
“但……下來該怎麼辦呢?”
……
遊客在抱怨,楚千尋在擔心,葛戰幾個老頭則微微搖著頭。
要不要幫忙?
左近臣蠢蠢欲動,葛戰無動於衷。
“老匹夫,平時最著急的不是你嗎?你怎麼不說話?!”
“西洋鬼子,急也沒用,你這老胳膊老腿的,能幫什麼忙?”
“笑話!老夫槍棒言一出,即便鬼王又如何?”左近臣冷笑。
“槍棒敢往陰差頭上招呼嗎?如果敢的話我早助拳去了。”
“你……”
左近臣看見葛戰進屋了。
他茫然無措,景三生乾笑道:“左師叔,你也歇歇吧,院子大……”
左近臣負手進了院子,晁震則被晾到這。
“喂,兩個老東西,這就不管了?”
晁震叫不住他們,對景三生道:“我去那邊看看。”
“好的前輩,你小心些。”
“沒事,經常打交道。”晁震破天荒的戴好了麵具,才堪堪出發。
……
蜃界裹挾,秦昆看見自己處於弱水之中的淺灘上。
淺灘是自己的陽氣,即將被弱水淹沒。
三千弱水,儘為罪業。
天也沒了,地也沒了,小鎮沒了,五感沒了,這裡隻有陰風,隻有弱水,孤寂的可怕。
水流之下,無數鬼魂被衝走,他們的喊聲秦昆也聽不見,秦昆卻覺得此間有大恐怖。
這水……在影響自己的元意識?
秦昆詫異。
傳說弱水是業力所化,飛鳥不渡,鴻毛不飄,牛猛提過罰惡司九處極惡大獄,弱水獄便是其一。
無論多凶惡的鬼,生前執念多強,在弱水獄裡也隻有被鎮壓的下場。
因為這水便是萬惡源頭,也是萬惡終點。
弱水已經漫過腳腕,前方是黑白無常。
和為貴的表情就是一種威壓,等待著秦昆鬆口求饒。
後方是牛頭馬麵,殺仙真的怒火也是一種威壓,等待著秦昆動手。
抬頭是獄,低頭也是獄。
秦昆被困其中,渾身骨骼沒來由地爆響。
“一臨牛魔第一坎。”
“二臨血屍化不詳。”
“三臨禪僧凝佛月。”
“四臨無首震陰陽。”
“五臨懸喪有邪影。”
“六臨河伯可翻江。”
“七臨驍將破無量。”
“八臨鬼馬踏夢鄉……”
秦昆轉身,單腿跨起,一個西涼驍將融入身體,人皮袈裟化作沙場戰袍,渾身威煞激蕩,陰風敲響戰鼓,單腿落下時,胯下憑空出現一頭巨大的鬼角戰馬!
那匹馬雄壯威猛,白骨嶙峋,四踢踏著陰風鬼火,比董敖原先的白骨馬要大三倍!
秦昆跨上的一瞬間,白骨馬抬起前蹄,唏律律長嘶!
魔物?!
八鬼臨身?!
怎麼可能?
四尊明王看向秦昆,眼中驚駭無以言表。八隻大鬼,雖然都是鬼將,但死前的痛楚疊加起來,完全不是一個陽人的意誌力能承受的了的。
那種死意,沒有任何意識可以抵擋!
馬上的秦昆搖搖欲墜,痛苦不堪。
董敖的戰死,馬烈從小在陰曹中的枯寂幽閉,讓他捂著腦袋,眼淚滾滾。
太特麼痛苦了!
秦昆的強大因為求生欲,他的經曆,讓他向來對生的渴望高於一切。
生死間行走,誰不知道活著是多大的饋贈,但這一刻,秦昆被八股死氣席卷全身,瀕臨崩潰。
腦後佛月碎裂。
身纏鐵鏈緊繃到極限。
秦昆淚如泉湧,悲痛大叫:“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腦海中,八隻鬼差都感覺到秦昆的意識在崩潰邊緣。
“主子,不能這樣下去了!”
“主子,撤去鬼臨身啊!”
“主子……”
“都他媽閉嘴!!!給我閉嘴啊!!!彆吵我!!!”
秦昆騎在馬上,痛苦的捂著腦袋,他在哭,眼淚止不住的哭,即便佛月的安撫、即便吊死鬼的神經質,也緩解不了他絲毫痛苦。
八鬼臨身,我需要的不是你們幫我打架!都給閉嘴,把靈力全給我!!!
“啊啊啊啊啊——”
秦昆須發怒張,鐵鏈激蕩,大聲在咆哮。
黑白牛馬四尊明王眯眼看著他,嘖嘖歎息:“好強的魔物,可惜要崩潰了吧……”
“他的元意識,連弱水都侵染不了,著實可怕,不過他居然會被自己搞到崩潰。嗬嗬……太強,也是錯啊。”
都看見秦昆在崩潰,那是精神上的消亡。
但秦昆還是強忍著痛苦,泣血般大聲喝道。
“乾坤新裂生靈脈……”
“鬼神驚駭一束光……”
“乾坤新裂生靈脈……”
“鬼神驚駭一束光!”
“乾坤新裂生靈脈……!”
“鬼神驚駭一束光!!!”
“他在胡亂抓著什麼?”
“誰知道呢。”
“死吧,天不容你,地不容你,鬼神不容你,死吧。”
看戲的四尊明王,完全不理會秦昆的胡亂揮舞,也不知道秦昆揮舞了多久,忽然眼淚再度湧出。
“四位大人,下次見。”
秦昆哭著和四尊明王告彆。
四人不知道對方什麼意思,這是瘋了嗎?
然後發現,對方手中,竟然抓著一把麻繩般粗的晶瑩絲線。
這是……
他們不理解這個舉動,但他們看見秦昆撕心裂肺地大叫一聲,扯斷了那把絲線。
啪——繃——
因果線斷了,秦昆消失在原地。
四尊明王依然莫名其妙站在那。
人沒了?
“老謝,他逃了?”
“沒,他消失了。”白無常幽幽答道。
消失了?
牛頭馬麵不理解,黑無常也不理解。
白無常長籲一口氣:“撤了蜃界吧。”
話音剛落,白無常臉色出現變化。
蜃界……撤不了?!
“老謝,蜃界怎麼撤不了?”
牛頭馬麵黑無常也瞬間發現不對勁,同時問道。
白無常額角,一滴冷汗流下。
“遭了……是我們消失了。”
……
小鎮街上,晁震趕到的時候,發現秦昆一個人躺在地上,臉上都是淚痕,似乎已經脫力。
“秦昆?那幾個不速之客呢?”
晁震沒看見四尊明王,頗為意外。
秦昆臉色慘白,渾身已經濕透,他撐起身子,疲憊笑道:“暫時被關起來了。”
晁震不理解,但以他的身份,沒法繼續刨根問底。
“嗯,陣術嗎?不錯!你剛剛藏起來的東西是什麼?”
晁震眼力了得,在看見秦昆的時候就發現秦昆把一把東西塞入骨灰壇裡,那東西被纏做一團,好像是扯斷的麻繩一樣。
“那是禮物。”
“誰送你的?”
“我準備送人的。”
“送誰?”
“將來找個機會,送給我的老朋友卡特,或者天岐督無他們。”秦昆露出一口白牙,笑的人畜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