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拉紅堡,是觀賞泰姬陵全貌的最佳地點。
可是在絕大多數遊客眼裡,讓世界矚目的可能不是莫臥兒王朝的輝煌,也不是這座建築的偉大,而是這裡曾經的主人沙·賈汗和泰姬的愛情故事。
如此恢宏的兩個建築,隻是為了能和你相隔守望。
遊客如織,許多人在討論這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有的唏噓有的羨慕,秦昆起初領略不了這裡的風景到底美在哪,但是聽到遊客的討論,便漸漸感受到一種彆樣的魅力。
因為那段愛情的緣故,仿佛這裡的景點活了。
拉哈爾看見秦昆聽的入神,發現塗庸還沒來,於是駐足等著塗庸。
秦昆此刻專注這座宏偉建築,跟著一堆華夏遊客,先進去了。
華夏遊客很熱鬨,四五個人放著西塔琴伴奏的印度音樂,同一首曲子,同時播放,無限循環,竟然形成了一個可移動的立體聲域。後麵有專門負責錄像的遊客,大家都很高興能留下這一段個性的影音資料。
走過石橋,看了護城河,來到紅堡的城牆內,秦昆發現這裡真的是城堡。
這種規模,比他見到的包括畫作中見到的城堡都要宏偉,長廊、石梯、院落鱗次櫛比,裡麵還有草坪和鬆鼠,大片露天場地,又伴隨著大片相連的城堡,秦昆總感覺在哪見過。
當年的擺設已經沒了,裡麵隻剩下空蕩的建築,這個地方乃莫臥兒王朝的權力中樞,秦昆能想象到沙·賈汗當年何等雄姿英發,隻可惜歲月流逝,隻剩下這座紅色砂石建築證明了莫臥兒王朝的偉大。
“據說這裡就是沙·賈汗眺望泰姬陵的地方,兩人陰陽相隔後,沙·賈汗經常在這裡遙望妻子,也曾失神落淚,也曾月下唏噓。”
一處視野不錯的地方,導遊又開始煽情了,不知道是瞎編的故事還是真實的,總之遊客們很買賬,也紛紛開始拍照留念。
秦昆趴在窗邊上,遠遠望著泰姬陵,愛情什麼的,他略微能感覺到,秦昆不是不相信那段愛情,隻不過趴在這裡遠遠望去,如果隻是看到妻子陵墓,秦昆覺得有些孤單。
起碼沙·賈汗那時候的心情,或許會回憶起當年相愛的美好,更多的是遺憾吧。
“喂,走了!”
秦昆被一個遊客當成自己人,專程拍了一下肩膀。
他喝了口水道:“來了來了。”
從樓上下來,不遠處有一個花邊很古怪的井,不知道之前是池塘還是洗澡的地方,總之現在什麼都沒有。
那遊客在拍照,順口問道:“朋友,之前怎麼沒見過你啊?”
秦昆訕笑:“我不是你們團的。”
那遊客也訕笑起來:“不好意思啊……”
“沒事沒事。”
“我叫竇林,還沒問你名字。”
“秦昆。”
竇林道:“秦哥,我有個冒昧的想法,我是一個攝影師,也辦過幾次個人展,這次也是奔著攝影來的。不過一見到你就想給你拍幾張照片……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做我的模特?”
模特?
秦昆想了想搖搖頭:“抱歉啊,今天有事。”
竇林急了,他是謙虛了些,沒想到秦昆拒絕了。論實力,自己在當地攝影圈名氣不小,雖然年輕,但技術絕對沒問題。
“秦哥,就十幾張……你不會當我收費吧?我不收費……”竇林看見秦昆還是搖頭,直接拿出之前的作品。
“這張,西地攝影銀獎,這張,敦煌攝影展第五,這張,南洋獅城影展新秀金獎……給我次機會吧!”
對攝影師而言,世界各地的風景春夏秋冬乃至早晚都各有不同,但結構上都是一樣的,到了竇林這種級彆,注重的就是照片的靈魂。
什麼是靈魂?
柳枝飄揚、碧波蕩漾時風就是靈魂。
山嶽巍峨、白日初升時霧就是靈魂。
漁網滿載、水稻低頭時笑容就是靈魂。
靈魂就是死中的活,靜中的動!
剛剛竇林之所以找上秦昆,可不是因為他把秦昆錯認了,而是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個完美模特!
不得不說,秦昆剛剛眺望泰姬陵時的神態,讓竇林生出一種奇怪的錯覺。
按理說紅堡是死的,人是活的,紅堡是靜止,人在活動,但秦昆遠眺的那一刻,仿佛顛倒了。
秦昆才像是一個靜物,一眼萬年,那雙眼睛裡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但似乎代表著一個見證者,讓整個畫麵活了過來。
一個很荒謬的畫麵,卻讓竇林覺得那一刻,紅堡和泰姬陵相愛了,而如山嶽般靜止的秦昆,仿佛是他們愛情的見證人一樣。
所以他極力請求,秦昆給他一個機會。
竇林說了很多,秦昆是油鹽不進,最後竇林甚至準備動粗了。
“我說秦哥,你絕對不能走!你可能不知道,我脾氣不怎麼好!”
竇林推了推黑框眼鏡,攔住秦昆,秦昆看見對方瘦胳膊瘦腿的,心中納悶,拍照還得用強?
沒天理啊……
再說,你脾氣再不好能有我不好?
秦昆看見旁邊牆上一根彎掉的鋼筋,似乎之前是掛消防器材的,於是給它掰直了。
竇林瞪大眼睛,鼻涕不經意流了出來。
“竇林,我今天真有事……”秦昆又把鋼筋恢複原狀。
竇林摸了摸,這特麼什麼怪力啊!
他再不敢提脾氣的事,縮著脖子道:“那……那我跟著你!”
“我……”
秦昆摸了摸竇林的腦門,沒發燒啊,難道讓門擠了嗎?
對我一個猛男感興趣……看你也不是什麼基佬啊。
“行吧,提前說好,是你要跟來的,我不會配合你擺拍。”
秦昆強調了一遍,想讓竇林知難而退,竇林一笑:“一言為定!彆小看一個攝影師抓拍的技術。”
竇林跟導遊和同伴打了招呼,便自由行動了,秦昆沒想到這人這麼執著,索性也由著他。
這裡的遊客絡繹不絕,哪哪都有拍照留念的,秦昆沒急著向裡麵走,因為塗庸和拉哈爾還在後麵。
城垛上,秦昆看見塗庸進來了,正在和拉哈爾說什麼,這才放心繼續往前。
砂石建築,通體泛紅,沿途不少圖案讓這裡有了印度的原汁原味,四周還有西塔琴的音樂回蕩,以及遊客模仿印度人的舞蹈在錄視頻。
秦昆穿梭在其中,竇林便跟在旁邊,看見他乾勁十足的樣子,秦昆也沒打擊對方積極性。
草坪中,有鬆鼠在吃堅果,秦昆笑著逗弄了兩聲,那鬆鼠居然竄了過來。
從腳背一直爬到肩膀,秦昆側眼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家夥,笑著說道:“我可沒什麼喂你的,下去吧。”
小心地把小鬆鼠送了下去,其他遊客有學有樣地也在旁邊逗弄,鬆鼠卻沒理任何一個人。
“秦哥,你親和力絕了啊!景區裡的這種小東西雖然不怕人,可也不親人。我還是頭一次見鬆鼠上肩的。”
竇林剛拍了一張滿意的照片,不吝讚美起來。
秦昆笑了笑,忽然憑空變出兩瓶水,丟了過一瓶。
竇林目瞪口呆,剛剛眼花了嗎?這水哪來的?
“秦哥……這……”
“彆問,問就是魔術師。”
秦昆扭開瓶蓋,喝了一口。
竇林喝了一口,這水是真的:“剛剛掰鋼筋也是魔術?”
“那是體術。”
景區一切都好,隻是又轉了一圈後,秦昆忽然在走廊裡發現了些奇怪的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