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以北,時值深秋,天氣驟然變冷。
桑榆城,一座老街的花圈店裡。
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漢雙手顫抖地剪著白花,裝好一個花圈後,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
畢竟年紀大了,這種精細活對他來說有些勞神。
店裡幾個學徒在乾活,老漢抽著煙坐在門口的馬紮上,看著人來人往。
老街不怎麼繁華,這種三線城市和繁華也沾不上邊,不過慢節奏的生活多了些大城市沒有的生活氣息。
一個婦女買完菜回來,朝著老漢打著招呼,“寧老哥,今日不忙嗎?”
老漢嗬嗬一笑:“忙!大妹子怎麼有空過來了?”
老漢和婦女顯然是認識的,婦女也有近50的年紀,圓臉,看著有點富態,她笑了笑:“前段時間拜托寧老哥的事,不知道怎麼樣了?今日順道出來買點菜問問。”
老漢瞟了瞟婦女的菜籃,雞頭、鴨頭、兔頭,血淋淋的裝著,看起來有些滲人。不過這倒是一道不錯的死人飯。
老漢抽了口煙,煙鍋子在鞋底磕了磕,又重新換上煙絲,有些惆悵:“三個孩兒都被留下啦,臨江那邊的人終究有些抵觸的。”
婦女微微一怔:“你是說陽兒……去了南麵?”
老漢點點頭,婦女有些不信,又不得不信,隻是呢喃:“可是為何他會去南麵……”
老漢看到婦女發怔,有些遺憾:“鐘家妹子,老哥哥可能幫不上你了。你知道的,我與楚老仙、景老虎這些年一直不和,我祭家和他們兩宗也有舊怨。吳雄當初是我們北派逼走的,那日回來已經是一個信號,我估摸著,五巍山可能要出事了。”
婦女似有失落,表情卻嚴肅起來。
南宗北派,師出同源,但多少年的分裂,已不再有複合的可能。
不過分裂歸分裂,生死道上自然有生死道的規矩。
南水北山雖不相乾,並不代表幾百年的規矩就被遺忘了。自家弟子跑到彆人家的地盤,已經是一個反叛的信號。而且對方還敢明目張膽的收下他。
婦女眼中隱隱有青氣閃過,似是不悅。
“寧老哥,俺想去一趟臨江,你看成不?”
婦女猶豫了一會,輕聲問道。
老漢沉默不言,良久,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發出一聲歎息。
“唉,鐘家妹子,何必呢。聽說你家閨女快生了,消停點不好嗎?”
婦女堅持說道:“一些事情,一些規矩總得有人去維護。俺持了這個家,總要有做家長的樣子啊……”
老漢知道怎麼勸說也沒用,論身份,這個婦女和自己平起平坐,他哪有資格去要求對方呢。
“聽說當代陪天狗已經出世了。酆都門客、陪天狗、南宗那些人都不是什麼好惹的,你鐘家現在隻剩一人,又何必親自犯險。”
婦女苦笑著搖了搖頭:“寧老哥,小的時候家中饑荒,整個村子幾近死絕,要不是師父收留了俺,俺早就死了。師父向來把北派的麵子看得頂天大,俺身為鐘家家長,雖然沒讀過書,但論和南宗耍耍法子,是不怕的。”
老漢知道,婦女心意已決,怎麼勸也不會有用。
他遞給婦女一張燙金的請柬:“好吧,知道勸不住你。這是晉中南一家富豪請我作法的請柬,酬金50萬,這事我就送給你了,完了後添件衣裳,彆在南麵那群人前倒了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