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老墳,土葬。
這裡是秦家祖墳,這座山頭,屬於秦昆家這一支。
大伯、父親,三叔跪在前麵,後麵是秦昆、秦明、秦亮、秦雪以及兩個堂妹。
大伯秦滿堂今年五十有六,燒紙磕頭,畢恭畢敬,農村人敬神敬祖,覺得有祖宗保佑,才會讓子孫後代日子越過越好。
磕頭前,秦滿堂想到身後,回頭囑咐:“大昆,你跪跪就行了,磕頭就算了。”
秦昆納悶:“為什麼?”
秦滿堂與兩個弟弟對視一眼,心中無語。
自從秦昆退學那年起,每年回來上墳後,秦滿堂就會做夢夢到父親。老父親可憐兮兮地出現在夢裡,告訴他彆讓秦昆磕頭。
秦滿堂才開始沒放在心上。
後來偶然又一次跟兩個弟弟聊天,發現他們也做了同樣的夢,老父親還告訴他們,秦昆命格太硬,他受不起秦昆扣頭禮。
“你爺爺托夢,誇你有出息,給你特殊待遇。”
秦滿堂糊弄說道,秦昆撓了撓頭,難不成昨晚捅了有應公一刀的事,給他老人家長臉了?
也好,自己就喜歡特殊待遇。
秦昆拍拍土起身:“那我去竹林轉轉。”
秦昆走後,秦明、秦亮幾人狐疑不已:“爸(大伯),為啥哥不用磕頭?”
“他是長孫,你們管得著嗎。趕緊磕頭,一會還有你奶奶、三爺、四爺、老姑的。”
靠,長孫不應該多磕幾個頭嗎?
……
秦昆一個人溜達在竹林,年初一,竹林微冷,潮氣很重,還有不少筍農大清早挖冬筍的。
秦昆看到一個中年漢子,黑不溜秋,悶頭在挖筍,臉上是一抹苦色,眉頭深皺。
望了望四周,秦昆發現,這片地似乎是他們家的竹山,當年爺爺死後分給大伯了。
“我說平遠叔,你是不是挖錯地方了。你家竹山在那邊吧?”
秦昆認識這個中年漢子,秦平遠,五爺爺家的兒子,一向沉默寡言,與親戚不怎麼走動。
秦平遠抬頭,發現是秦昆,又低下頭。
“哼!這筍不挖就長成老筍了,我替秦滿堂挖了,他還能吃了我?”
嘿,你倒是說的挺有道理的。
秦昆沒想多生事,他看到秦平遠動作麻利,竹筐不一會就裝滿。
秦昆點著煙:“平遠叔,你家最近撞邪了?”
秦平遠大怒,瞪著秦昆:“你家才撞邪了!”
秦昆可不是無的放矢,秦平遠身上有股淡淡的鬼氣,雖然稀薄,但秦昆覺得,八成是家裡來了不乾淨的東西。
“彆生氣,我開開玩笑,來根煙?”
秦平遠一巴掌抽掉秦昆遞來的煙:“好煙抽不起,趕緊拿走!”
說罷,背上竹筐離開。
秦昆望著秦平遠的背影,皺眉深思,不一會,秦明、秦亮二人湊了過來。
“哥,看啥呢?”
秦昆撿起地上的煙,好歹是玉溪,這人怎麼了到底,煙都不抽,我惹到你了?
“平遠叔。看起來有點不正常。”
秦明想了想道:“哥,聽說平遠叔的閨女撞上不乾淨的東西了。年前附近的神婆過來看了看,說是村裡有人惹了黃皮子,直指平遠叔家屋子,氣的他趕走了神婆。沒過不久,他閨女就病了。身上開始起黃斑,拉到縣醫院去看了一下,沒說出個二三五,就要3w塊錢檢查費用。這不,平遠叔這陣子一直在挖筍。”
黃皮子?
那不是黃鼠狼嗎。
秦昆看到大伯招呼著大家回去吃飯,也收起了思緒。
……
晚上,大伯、老爹、三叔、還有個堂叔上了牌桌。
秦家兄弟姐妹也支起一桌麻將。
不過秦昆可沒上場,秦明的姐姐秦潤,秦昆的妹妹秦雪,秦亮和妹子秦瑩,四人玩了起來。
秦明去陪媳婦了孩子了,秦昆旁邊是小妹秦青。
“青青,今年多大了?”
秦昆拽著小妹的辮子,小妹秦青打著秦昆的手,見到秦昆塞了個紅包過來,又笑逐顏開,任由他拽著。
“14歲!”
秦青點著紅包,裡麵包著500塊,小丫頭開心不已。
“是在縣裡上學嗎?”秦昆問道。
“嗯呢,大哥,我哥說你以前在縣裡可厲害了!”秦青眨巴著大眼睛,崇拜地看著秦昆。
秦昆哈哈一笑:“屁,你哥秦亮才厲害。一頓吃了我和二明哥一天的飯票。”
牌桌上秦亮羞赧:“哥!我的飯票打牌輸給你和二明了,餓的我一天沒吃飯。”
秦昆撇撇嘴:“活該。願賭不服輸的,不要臉。”
秦明走了回來,起哄道:“三亮子,聽到哥怎麼說沒,活該你那時候喜歡打牌。我看昆哥治你是治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