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潛慫不拉嘰的反應,讓常欣和祝小刀都感到有些意外。
淩棄反倒是覺得最正常的一個。
他神情柔和了一瞬,冷冽唇邊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容。
他早就看透了,麵對喪屍,林潛的膽子有多小——
小到哪怕已經把那隻變異喪屍亂掌拍死,整個人仍然是一副魂魄缺失的狀態。
“聰明的選擇——”
淩棄低聲說:
“去吧,等我。如果我30分鐘內沒回來,破窗離開這裡,回東部基地。”
淩棄高大的身影立在暗紅長廊的中心,神情凜冽,黑色風衣被微風吹動,獵獵作響。
他抬起右手,哢嚓一聲輕響,手心的黑色手.槍已上了膛。
林潛望著淩棄沉著冷靜的模樣,心中莫名定了一下。
寸寸滋長的恐懼,好像被人掐斷了生命線,悄然平靜下來。
他輕輕嗯了一聲,拉開門。
門外是短短的樓梯,下麵就是他們熟悉的客廳。
常欣和關山同他走了下去。
“我留下,”祝小刀忽然說,“頭兒不能一個人留在這裡,你們下去找逃生通道。”
最後一刻,祝小刀先手關上了門。
林潛回過頭,怔怔望著身後緊閉的門板。
常欣長長歎了口氣:“淩哥,總是這樣……”
“他怎麼了?”林潛問。
“他總是這樣,獨自背負一切。”
常欣幽幽地說:
“東南西北四大人類基地,其他幾個都苟在城牆裡,在努力鞏固自己的防線。唯有淩哥的東部基地,會定期組織異能者,不計代價地外出清理喪屍……他自己,就是最常出現在前線的那個。”
“你在擔心他嗎?”林潛說,“可是,他那麼強……”
強到林潛每次麵對他時,心中都會產生隱隱的、無法言明的恐懼。
常欣搖搖頭,神情變得有些複雜:
“不能算是擔心。隻是淩哥肩上背負了太多,很多時候,我恨不能變得再強大一點,為他分擔些什麼。”
她眸光一轉,落在林潛身上,伸手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腦殼:
“你倒好,轉身就走。”
林潛摸了摸腦袋,低下頭,輕聲說:
“淩哥說我的異能無法控製,我怕待在上麵,反而會給他添麻煩。”
他之所以離開那裡,並不隻是出於恐懼。
他不是感覺不到,自己體內對某些東西的異常渴望。
他懷疑自己患上了異食癖,才會無法控製地對血腥甜美的滋味感興趣……
或許,這正是重生的代價……
月色漸隱於重雲之後。常欣沉默著,將手覆在窗邊的鐵絲網上。
很快,鐵絲網融化斷裂,冰冷的鐵水從窗邊流了下來,彙聚在窗樞,重新凝固成固體。
林潛驚奇地望著眼前的一幕,一邊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事:
“剛才那個大叔,推著一個輪椅,你看清了嗎?那是他的家人嗎?之前我們都沒有見過。”
常欣點點頭,神情暗了一瞬:
“樓上究竟住了幾個人,誰知道呢?我加入‘尖刀’已經八年,能讓頭兒把我們全部趕走的情況,八年來,我隻遇到過一次。”
那時的她,感激淩棄又救了她一次,可現在,他們隻想與他並肩作戰……哪怕以生命為代價。
關山默默將地毯移了過來,供三人坐下,警戒著不同的方向……
林潛默默望著麵前豪華而空曠的客廳,目光重新凝在牆上的那張全家福。
——這張全家福上,雖然沒有那個大叔的身影,照片中心,卻缺了一塊小小的、不大容易發現的圓形。
似乎是一個人的人臉,被從照片上挖了下來。
鬼使神差地,林潛又一個一個數了起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四個老人,三名青壯年男女,還有一個坐在輪椅上微笑的十二三歲年輕女孩。
加上圓洞中缺失的那個人——
“九?”林潛歪了歪頭,輕輕吐出最後一個數字。
……
另一邊,淩棄和祝小刀迅速展開了搜尋。
他們取出一段麻繩,兩頭係在各自腰間,以確保另一方不會突然消失。
他們接連搜尋了四五個房間,都一無所獲。
淩棄舉著槍,推開其中一扇門,終於發現了這個房間與其他房間不一樣的地方。
這裡似乎是一個女孩的房間。
牆麵刷成了淡粉色,小書櫃上,放了滿滿一櫃子的書,櫃頂上還放著幾隻可愛的烏龜小玩偶,以及一個粉色的拍立得。
淡粉色的小床被清洗得乾乾淨淨,可那上麵,卻躺著幾段粗長的黑色鎖鏈……
鎖鏈是從床腳伸出來,尾端是五個黑色的鐵銬子,大小有人的手腕粗。
那裡似乎本應扣著什麼東西,可現在卻是打開的。
“小刀,來看……”這鎖鏈。
淩棄回過頭想叫祝小刀過來,卻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空空如也。
祝小刀消失了。
地上,有一條斷開的麻繩,連到他腰間。
淩棄動作微微一頓。
他撿起麻繩查看,隻見麻繩斷裂處,是一條整齊的切口,顯然是被人為用銳器切斷的。
淩棄高高挑眉——
這種情況下,算是祝小刀丟了,還是他丟了?
淩棄算了算時間。
30分鐘,馬上就要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