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有個很好記的名字,毛嶸瑢,讀音是“毛茸茸”。有這麼個名字,他的外號是“毛茸”,而且一路暢通無阻地叫開,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朝有酒和班長不熟,基本上,除了開學報道會交流幾句,在班級群裡接收通知外,他們沒有任何交際。
但班長卻好像已經和他認識了許久似的。
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總有他從未見過的人,一見麵就表現得好像他們認識了好幾年一樣。
因為外表中混血兒的特質太明顯,長相太具有特殊性,想也知道關於他的流言會四處傳播。
朝有酒也隻能對此欣然接受。
他停下來,問:“怎麼了?”
毛嶸瑢給另一個同學蓋章,又把簽到本推到對方麵前,這才抽空和朝有酒說話:“是這樣,輔導員想讓我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參加學校的美食節活動?”
所謂的美食節活動,就是讓報名參加的同學,自己製作一些具有特色的菜品,然後在活動上售賣。
活動的大主題是固定的,以“家鄉特色”為主,每年又會更換一個小的主題,小主題很靈活,一般都是必須要使用到某種食材,或者學生的攤位裝飾必須是某種固定的風格。
大一的學生參加不了這個活動,美食節活動的時間和軍訓時間重合了。
朝有酒沉默了一會兒。
他知道為什麼會專門問他要不要參加活動,畢竟他是混血,又能和周圍的同學流暢地進行交流,照片很適合出現在各種活動的宣傳照上,美食節裡出現其他國家菜係,也很給活動本身加分。
但美食節活動有個很重要的賣點,就是學生都是在攤位上現場烹飪、現場售賣。
而朝有酒不擅長做飯,尤其是德國那邊的。
他和他媽待在一起的時候,家裡的飯菜都有保姆包辦;他和父親待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和父親一起去吃食堂,就是有父親的學生送飯過來。
“我做飯做得不好。”朝有酒遺憾地說,“就不參加活動了。”
毛嶸瑢抬頭,驚奇地看了一眼朝有酒,不是因為彆的,實在是朝有酒語氣中的遺憾太明顯的緣故。
眾所周知,現在的大學生,不說百分之九十,但起碼百分之八十,都是不樂意參加無加分活動的懶鬼。
有什麼空閒時間,都是寧願癱在宿舍裡玩手機,也絕對不肯出門的。
這麼一對比,朝有酒這貨真價實的遺憾口吻,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起來。
“做飯做得不好?”毛崢嶸邊忙著手上的事情,邊和朝有酒聊天,“是有多不好,廚房殺手這個級彆?”
“不至於,就是味道普普通通,自己吃可以,不好意思拿出去賣錢的水平。”朝有酒說,“輔導員想要我參加,應該是看在外國菜係的份上。我德國菜做得還不如中餐。”
“那行,輔導員也隻是讓我問一聲。”毛嶸瑢也沒在這件事上糾纏,“你不參加就算了,反正你平時的活動都排得那麼滿。”
朝有酒想走,卻又被毛嶸瑢叫住:“誒誒,你彆急啊,再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朝有酒無奈地問。
“剛才問你有沒有興趣參加活動,不是說要你去弄個攤位做飯的意思啊,”毛嶸瑢說著,笑眯眯地端詳著朝有酒,“輔導員的意思是,你隻要願意去參加活動就行,也就是說,露個麵就可以了。”
說話的方式還真雞賊,朝有酒想,一開始就直說露麵就可以不就得了。
他冷淡地掃了毛嶸瑢一眼,說:“那你怎麼問參不參加活動?”
“去吃東西也是參加活動嘛。”毛嶸瑢嬉皮笑臉地擠了擠眼睛,“這麼問也沒錯的。”
確實沒錯。
但朝有酒很不喜歡這種小心思。
“那既然你要這麼問,我就不去了。”朝有酒微微一笑,不輕不重地懟了回去,“還有彆的事嗎?”
他特地在“這麼問”這個詞上用了點重音。
毛嶸瑢聽懂了,表情訕訕:“啊?你也真是……”
他應該是想說點什麼,可在朝有酒的微笑中,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朝有酒禮貌地等待了一會兒,確定班長沒什麼事要說了,才轉身離開。
這個小插曲沒影響到朝有酒的心情,他隻是一邊下樓一邊想著,可能他會是最後一個到達集合地點的。
希望其他人在等他這段時間裡彆出什麼意外,尤其是趙青雲和張靈均——儘管在朝有酒看來,他們之間的矛盾是件小到不能更小的小事,可室友之間的摩擦,卻往往就是由很小的矛盾引起。
沒想到的是,他在電梯裡遇到了趙青雲。
“醉哥?”趙青雲朝他揚了揚眉,“你怎麼這麼慢。”
“臨時和班長說了幾句話。”朝有酒說,“你比我慢多了。”
趙青雲要蓋章的樓層低,卻和他在同一趟電梯遇到,明顯是對方耽擱的時間更多。
“哦,我蓋章的時候遇到前女友了。”趙青雲漫不經心地說,“我總不好在她哭的時候馬上就走。”
電梯裡的其他乘客頓時提起耳朵。
朝有酒:“……嗯,知道了。”
你一個女裝大佬居然有前女友。你前女友不會就是因為你是女裝大佬所以才和你分手吧?
“我們分手和衣服沒關係。”趙青雲幽幽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