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杜若驚慌地捏著鼻子向後仰頭,領口胸前都染了幾坨鮮紅,地麵上也灑落著斑斑血跡:“快快快叫叫你快看看牆上有沒有血——”
牆壁是粉刷的白牆,要是有血留在上麵,那視覺效果,可以說是非常驚悚的。
張靈均也慌慌張張的,捂著自己被撞疼的額頭,好歹比撞上了鼻子的杜若冷靜很多:“沒有沒有,牆上沒有,地上有。”
“快快去拿拖把——”
“好好好我知道了——”
寢室裡的拖把還沒拆過封,本來都沒人買這東西,還是醉哥帶回來的。
張靈均飛速去拿拖把,剛把塑料包裝拆了,把拖把浸上水,杜若又改了主意:
“不,不要拖把,拖把會把血拖得到處都是!去拿紙巾先把血擦了再說!”
“好好好——”
杜若仰著頭,手在毛巾架上一陣揮舞,終於找到自己的洗臉巾,立刻反手就把毛巾抓了下來,將它悶在鼻子上,堵住還在不停往外湧的鼻血。
張靈均把剛拆了包裝的拖把往旁邊一放,又衝到廁所去找衛生紙。
他胡亂擼下來一大團紙巾,衝回洗浴室,把紙巾一股腦地懟到血跡上,一陣胡揉亂搓。
杜若冷靜了不少,用毛巾捂著鼻子,甕聲甕氣地說:“你衛生紙拿太多了叫叫。”
“不好意思我太著急了。”
張靈均醒悟過來,把衛生紙團展開,沾了血的部分撕下來,另一部分沒有沾上血的則是用冷水打濕,然後用濕紙巾擦地上那些已經乾涸凝固的血痕。
另一邊杜若也沒閒著,他把拖把拎到浴室,沾了水,等張靈均起來扔衛生紙的時候,他把地麵拖了。
張靈均趕緊搭手幫忙:“我來吧我來吧,你用涼水拍一下額頭和後頸,止止血。”
兩人在洗浴室裡手忙腳亂地一通折騰,總算清理掉了地麵上的所有血跡,扔掉了這個過程裡產生的所有垃圾。
杜若也沒繼續流鼻血了。
他慢慢鬆開洗臉巾,第一件事是心疼這上麵的血:“哎我好喜歡這條毛巾上的印花的……”
說著,他趕緊去拿自己的盆子,往裡麵倒了洗衣液,把洗臉巾泡好。
所有事都忙完了,張靈均和杜若停下來,麵麵相覷。
這……
吵架的事情,好像,就這麼過去了?
畢竟,道歉和好什麼的,這種正式的標準流程,多少還是要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
氣氛鋪墊得不到位,是很容易把場麵弄得非常尷尬的。
反正,杜若也好,張靈均也好,他們誰也沒經曆過“吵架——道歉——和好”這種流程。
事實上,在普通的日常生活裡,他們連第一步都不曾涉足。
往往是吵架也沒吵過,矛盾也沒鬨過,什麼事也沒發生,可本來就不熱絡的關係,就是會莫名其妙地淡了。
他們的人際交往,用平平淡淡來形容,都要嫌平平淡淡這個詞太波瀾壯闊。
至於第二步,道歉,走路不小心踩著人、撞到人,坐錯了位置,拿錯了書包,這種場景中的道歉,也不少見。
可認認真真地反省錯誤,在爭吵之後的道歉……他們都很不熟係這個領域。
“和好”這件事,就更陌生了。
以至於現在,不管是杜若還是張靈均,明明都知道“這是時候了”、“就是這個時機,說上兩句話就行”,就能自然而然地打破疏遠,跨過不久前的那場尷尬的爭吵。
可他們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杜若主要是大腦一片空白。
張靈均在心裡打了好幾遍腹稿,可臨到頭,又忍不住退縮。
“哎,那個……”
“你……”
他們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兩眼互瞪。
對臉懵逼。
靠在陽台門前的趙青雲雙手抱胸,把後腦勺往後磕:“我說你們,在這邊演什麼啊?有完沒完?”
杜若和張靈均齊刷刷地看向他。
“彆看我,你們在這邊‘叮叮哐哐’的也不知道是乾什麼,我怕你們在浴室裡摔了。”趙青雲憂傷地說,“我隻能過來看看了。”
張靈均忍不住說:“我怎麼覺得你是來看耍猴的?”
“猴兒能上樹能鑽火圈,你們能嗎?還和猴兒比。”趙青雲說。
杜若撇了撇嘴。
他鼻子上那團血汙還沒弄乾淨,這個表情透著奇怪的喜感。
“可你就是來看耍猴啊。”他說,“看完你還要嫌猴演得不好。”
張靈均笑出了聲。
笑完他才意識到情況不對,趕緊止住笑:“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等一下,你們現在是一致對外了?”趙青雲指著自己,“要想團結,就得找個共同的敵人?”
張靈均和杜若對視一眼,忽而達成了默契。
“沒這回事,什麼敵人不敵人的,你想太多。”杜若說,“走了叫叫,一起上課去。”
趙青雲目送著這兩人離開,艱難地用不怎麼清醒的大腦思考了一陣,迷惑地偏過頭:“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