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台上麵沒有灰塵。”他說,“包括櫃台的側邊也沒有灰塵。我看過了地麵,隻有在櫃台周邊的這一小圈地麵是乾淨的,其他地方全都很臟。”
“那是很奇怪。像這樣一點灰也沒有的話,隻可能是剛剛打掃的吧。”
趙青雲說著,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杜若的表情。
杜若臉上沒有表情。
他整個身體都在用肢體語言展示他的懵逼,這種被驚嚇到渾身僵硬的狀態在杜若身上也不常出現,看來杜若是真的非常想隱藏起剛才發生的事。
可杜若越是想假裝若無其事,趙青雲就越想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剛才還覺得可能是有人在這裡吵架,現在覺得不太像了。常理來說,不太可能有人會在吵架前專門打掃出來一個場地。如果說是因為吵到最後動起了手才把這邊擦乾淨,那也不可能乾淨到這個程度。”趙青雲說,“還真是越想越奇怪。”
當然奇怪了——根本沒人可能想到我剛剛遇到的事情是什麼吧!
杜若在心裡瘋狂尖叫,可嘴唇囁嚅著,一個字都憋不出來,隻能勉強乾笑:“哈、哈哈哈……”
朝有酒收回手,轉過身,若無其事地說:“無所謂。我們還是走吧。”
醉哥猜出來杜若是為什麼要躲在櫃台後麵了,趙青雲想。
而他自己這邊,還沒能抓住最關鍵的點。如果沒能抓住最關鍵的點的話,那簡直就和完全沒猜出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樣。
不服輸的勁頭湧了上來,讓趙青雲緊緊皺起眉。
他可以不知道為什麼杜若采取這麼極端的躲避方式,寧願把自己塞進櫃台,忍受三個多小時的疼痛和麻木,然後才打電話尋求幫助。讓他在乎的是兩件事,一個是杜若這麼做的深層原因,一個是他討厭醉哥知道了他卻不知道。
但他還沒來得及湊近去觀察,就被朝有酒輕輕推出了店鋪的門。
“哎你們等等我呀!我走不快!”杜若像個癲癇患者一樣歪歪扭扭地邁著步子,“等我一下啦!”
“不要問了,這件事很尷尬。”朝有酒趁此機會低聲對趙青雲說。
“為什麼你能知道?你怎麼看出來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我能看出來……朝有酒心說還不是因為我遇到過不少次了。都是經驗。
年輕情侶情不自禁地在“自以為”沒人的地方偷偷親熱,這種事一點也不少見。很多人都不知道電影院、鬼屋之類的地方裝了監控設備。
相比起那些人,起碼這個地方是真的沒有監控。
至於杜若,他八成是因為不明原因誤入的。
沒準他誤入的原因是“想要偷偷在一個沒人的地方獨自享受拆開扭蛋的快樂”。
“等等我再解釋。”朝有酒飛快地說。
他不清楚趙青雲對此會有什麼反應。
雖然他本人並不討厭趙青雲這樣的性格,可是他也知道,趙青雲其實還挺討人嫌的。
哪怕知道趙青雲本身並沒有惡意,可是單純從性格上講,這種過於充沛的好奇心,還是很容易會讓和趙青雲相處的人感到自己被攻擊。
巧合的是,他們寢室的人,都是那種很少會感覺到自己被趙青雲的性格攻擊的人。
叫叫是天生遲鈍,杜若是鹹魚,香玉是習慣了大家對他過強的窺探欲所以完全不當回事……而趙青雲除了性格討人嫌以外,其實本質上是個非常慷慨大方的人,所以隨著時間的流逝,大家的關係也漸漸地好了起來。
朝有酒知道,這種“關係好”目前還很浮於表麵。
但是,浮於表麵的關係好,隻要能維持到足夠長的時間,那麼隻要不出現非常嚴重的隔閡,大家遲早會成為真正的朋友。
他也並不是在每一個寢室都這樣努力維持所有人的良好關係,畢竟,有些人就是不能好好相處。
但是,這個寢室是不一樣的。
即使室友的性格差異巨大,各自都有各自的缺點,然而每一個人都有極其寶貴的品質——寬容和理解。
杜若與張靈均寬容了趙青雲的傲慢和自以為是。
趙青雲寬容了杜若與張靈均的“普通”。
杜若寬容了張靈均的遲鈍,張靈均寬容了杜若的語言攻擊。
所有人都寬容了照清和的drama與裝模作樣。
照清和根本就無所謂其他人的缺點,但是他能夠理解其他人都在寬容他的缺點,所以多少也會收斂一些。
而他自己也是被寬容的。每當他打圓場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按捺住脾氣,不會氣他多管閒事。
——再努力一點,就會成為好朋友的。
趙青雲停頓了一下,有點不高興,卻還是說:“好吧。”
杜若扶著牆麵從店鋪裡挪出來。他已經戴上了口罩,雖然紅腫的眼睛還暴露在外,可戴著口罩的話沒人能看清他的臉,所以他也沒太緊張和忸怩。
“我們還是馬上回去吧。”杜若垂頭喪氣地說,“我是不想再繼續在外麵逛了……”
萬一遇到齊驥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