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邵霆示意她坐,溫儒的言談舉止總能輕描淡寫地化解掉蘇緹的窘境。
男人說:“隻是榮港旗下餐飲品牌的分支,管理者另有他人,算不得真正的老板。”
真相大白,蘇緹瞬間鬱悶。
鬨半天,她大言不慚推薦的地道餐廳,是人家自己的分支品牌。
這跟拿著青龍偃月刀問關二爺認不認識有什麼區彆?
許是看出蘇緹的懊惱,男人不急不緩補充:“正巧還沒來過,今天借你招待嘗嘗鮮。”
蘇緹眸光乍亮,“您以前沒來過?”
榮邵霆薄唇蘊出淡淡薄笑:“嗯,第一次。”
萬事萬物一旦被定義成第一次,往往就會賦予其特殊意義。
蘇緹的臉色多雲轉晴,這頓招待好像也沒那麼失敗。
餐廳未到用餐高峰,菜品上的很快。
特色的港城菜,盤小精致,色香味全。
蘇緹招呼榮邵霆先動筷。
飯間,她話很少,原本網上搜羅了一肚子的菜品介紹詞一句沒敢說。
怕露怯。
其實若真論檔次,這家茶餐廳無論裝修還是定位,頂多算中上。
斷然與榮邵霆平日出入的高級餐廳有天壤之彆。
但男人坐在隔間,袖管上疊,舉手投足斯文講究。
哪怕他通身貴氣吃著最常見的港茶小吃,也絲毫未體現出不符身份的割裂感。
蘇緹越吃越慢,眼神失焦地落在某處,明顯神遊天外。
男人觀察到這一幕,低沉出聲,“不好好吃飯,在胡思亂想什麼?”
蘇緹視線聚焦,隨之四目相對,倏然間忘了回答。
本就朦朧不清的一切,隨著目光交彙隱有破土而出之勢。
男人的眼波層次很深,探不到底。
沉靜地鎖住蘇緹身影,令她無處遁形。
氣氛似凝滯住。
榮邵霆放筷,遊刃有餘地問:“昨晚的解酒茶,睡前有沒有喝?”
那根無形的紐帶,一拉一拽,將問題擺在了台麵上。
蘇緹心裡藏不住事,項晴的話在耳邊循環播放。
“喝了。”回答完,捏緊筷子,壯膽問他:“榮先生對澤哥的朋友都這麼照顧嗎?”
在港期間情有可原。
可現在是平江,她的大本營。
他反客為主,意欲何為?
不搞清楚真正的原因,蘇緹實在enjoy不起來。
榮邵霆薄唇勾起,牽出幾分高深興致,“不至於對每個人都如此,畢竟精力有限。”
說了,又好像沒說。
蘇緹垂眸,思量許久。
奈何一番頭腦風暴,依舊拚湊不出有用線索。
榮邵霆的耐心和定力非常人能及。
靜靜端看姑娘片刻,勾唇道:“還有什麼想問的?”
蘇緹輕晃頭,繼而直視男人:“謝謝榮先生的特殊照顧。”
加上特殊二字,意有所指。
榮邵霆慢條斯理摩挲尾戒,沉暗眸底有深意流淌:“不必客氣,心之所至。”
蘇緹怔住,反複揣摩他這四字用意。
謎麵仿似揭開,偏他又留下謎底,讓你猜,讓你悟,端的是高深莫測,模棱兩可。
蘇緹捉摸不透,一本正經地理性提醒:“榮先生這樣說,很容易引起誤會。”
榮邵霆從容接話道:“比如?”
這該怎麼給他比如呢。
蘇緹一時啞然。
稍頃,男人目光極專注深邃地望過來,“實話實說,又何來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