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入到這造物的軀體之內。
神明撫在路西法發間的手收回。
於那璀璨的金眸倒映之下,象征著造物墮落之後的黑發一點點轉變成燦金的顏色,恰如同那喜好光明的神明一般,光輝燦爛,不染埃塵。
神明將路西法再度攬入到懷中,指尖順著脊背滑落,落在墮天使那敏感的羽翼根部。
於是那一瞬間,路西法那被封鎖的六麵恍若夜一般深沉且華麗的黑羽張開。
有光落在那翅羽之上。
羽翼開始散發出光輝。
主曾經將獨一無二且絕無僅有的,帶著聖光的六翼賦予路西菲爾,那造物主手中最閃耀的星辰。
縱使是在晨星墜落之後,亦未曾將其收回。
隻是從無儘深淵中走出魔王主動舍棄了這一切,舍棄了菲爾的封號,亦舍棄了造物主之所賦予的榮耀與光輝。
現而今,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路西法的身上,回到了這星辰的周身。
屬於造物主的星辰最終回到了神明的掌控之中。
但,當真是如此嗎?
神明的另一隻手落在了路西法那纖瘦、矯健卻又充滿力量感的腰肢之間。
有神力順著皮肉的阻隔在向著這具造物的軀體傳導,屬於神明的璀璨金眸之中,帶著隱隱神性的瘋狂與決然。
“不要叫吾失望,路西。”
神明於這昏迷中的造物耳邊低語,於造物主心念之所動間,無數的珍寶、衣料、配飾在這空間中顯現,自行組合、堆疊,呈現出昔日光輝閃耀的熾天使長寢宮之中所具有的樣子。
一切仿佛又回到曾經。
但縱使是於至高造物主的偉力之下,一切便真的能夠回到過去嗎?
路西法於昏迷之中再度醒來。
在睜開雙眼在看到那熟悉不過的布置的那一瞬間,雙目之中便湧現出無邊的惡意與譏嘲。
隻是那瞳孔不再是夜一般的暗色,而是恍若蒼穹的藍。
然後路西法便注意到了垂落在胸前的發絲。
燦金的,再熟悉不過的光澤。
“耶和華!”
圓潤的、修剪良好的指尖緩緩握緊,任憑指甲陷入到皮肉之中,有風暴在那藍眸之中彙聚。
天使是向往美好的生靈,那曾經金發藍眸的、身為神明所創造之最完美造物的路西菲爾,自是每個天使眼中最美好的存在。
但,這並不包括路西法。
地獄的君王恃美行凶,從不介意展露出這份美好與誘惑,並且樂得以此省去很多事情。
如果說路西菲爾是聖潔的、端正的、矜持且守禮的,那麼路西法並不介意嘲弄路西菲爾的那份天真與愚蠢,並且看著一個又一個看似堅貞的靈魂因為撒旦的巧言以及那份動人心魄的美,而走上歧途。
雖然路西法並不常常如此,亦於某些方麵克製到近乎矜持。
但或許並非是因為路西法心中仍殘留著丁點對神明的信仰抑或者留戀,而是因為這魔王心中的傲慢,使他根本便不屑於此。
做為此世之間最接近神明的存在,縱使目光已經不再追隨那神明,但能夠真正落入到這魔王眼中的,除了自己,唯有神明。
金發藍眸的前熾天使長是路西法的過去,但於這早便已經將其所舍棄的魔王而言,不會是他的現在,更非是他的未來。更何況,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在這個地方當中。
更像是一種羞辱,一種神明對於自己欺騙、愚弄了祂的羞辱。
但,在短暫的怒火之後路西法卻還是將手心鬆開,穿上了那似乎同過去熾天使長平日裡衣著風格一般無二的長袍。
隻是縱使是同樣的靈魂同樣的樣貌,同樣的衣物,可是在人生當中的不同階段。
如果說路西菲爾穿上時是聖潔完美且無可挑剔的話,那麼路西法無疑便是慵懶墮落充滿著矛盾且神秘的魅力。
指尖漫不經心地自那些擺放的珍寶、配飾間隨意滑過,而後在下一刻,路西法抬手將那桌案掀翻。
事實上如果不是力量被封印的話路西法更樂意一把火將這所有的一切燃燒殆儘,而非是采用這般幼稚且原始的方式。
“......有關這次的慶典,”
屬於神明的聖堂之中,原本正在侃侃而談向著神明彙報的梅塔特隆忽然便失了聲,隻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