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宮都眼瞧著如懿的反應,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要沉穩。
皇後稱病,因著嫻貴妃一番話語,怒急攻心,所以不願見人,也無需嬪妃侍疾。
如懿心裡猜測,怕是皇後剛大好的身子,憂心事一下子超過了承受的極限,又要轉敗了。
這人的身軀,在承受範圍內就可以自行恢複,在承受範圍之外,就無法痊愈了。
皇後若是病了,肩上的擔子越多,好起來就越難。
如懿要做的,不過是將這一塊塊的磚石,累在富察氏的身上,壓的她超過自己的極限,讓她勞累,讓她吐血,讓她痛苦。
如懿又想起,拿璟瑟公主的嫁妝的時候,她正起身離開,正要邁著門檻出去的時候,聽見太後笑了一聲,問她,
“你在恨著皇後嗎?”
這是如懿最未受宮規束縛的一次,她沒回頭,維持著一手提著裙子,另一隻手搭在門邊的姿勢。
月光打在她的額頭,亮亮的、飽滿的額頭,似高山雪蓮花瓣上的露水,冷清,不染俗世。
太後隻看到如懿挺直的脊背,直愣愣的站在麵前,映著月光,真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上仙子一樣,浩然高潔。如月下盛開的菊花。
“臣妾不敢。”如懿平靜的答複,說罷就邁開步子走了,麵上的不似剛才平靜,笑得燦爛。
身後隻聽見太後很是喜悅的笑聲。
如懿任由惢心為自己裝飾,她並不恨皇後,也不敢恨,不過是惡有惡報,因果輪回罷了。
她隻是將這苦果儘早推到琅嬅麵前,看著琅嬅混合淚水吃下,又不能不笑。
為了富察氏的榮光,為了皇帝,為了科爾沁的富有,你怎麼不高興呢?皇後娘娘。
嫻貴妃梳妝完畢,惢心輕輕撫著自己手傷的手臂,衣袖下麵是層層的布條。
江與彬記掛她,所以每次都給她重新包傷口,兩日下來,手上已經消了許多腫痛。
隻是抬起胳膊稍微久些,拿些沉重東西也仍然扯著疼,也會沁出些血。傷口也不得碰水。
惢心生怕影響了在如懿身邊當差,因著端水給娘娘洗臉的時候都是硬忍著疼痛。
江與彬一天跑來兩次,一次是請平安脈,一次是送嫻貴妃塗傷口的藥膏。
一日給惢心換兩次藥,瞧她胳膊上的布匹常有紅色的血漬,耳提麵命的和惢心說,讓她這些粗活交給小丫頭去做,本來大丫頭也是不必端水打雜的。
不然日日如此,總是滲血,這胳膊還怎麼好,肯定是要留下疤痕的。
江與彬半是懇求,半是恐嚇,惢心次次都是依著他,笑的可愛。這一瞧見那小小的笑容,就讓他滿心的不愉快都散了。
隻是心裡對嫻貴妃愈發不滿,嫻貴妃和惢心一同受傷,這兩日自己都不怎麼願意走路,偏生卻不記得惢心手臂也有傷。
惢心雖然不說,但是他知道,如果是誰做都可以的事情,那惢心定然不會搶著做,她又不傻,疼還要做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