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沉船
“他，您到底在等誰？”
寧弈的眼睛亮了起來，略帶興趣的看向老人。
這個人顯然在這裡守候了很長時間，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他等候的那個人大概已經遇難了。
老人很久沒有說話，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寧弈見狀，便準備離開。
“等等。”老人突然叫住了寧弈。
“可以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您說。”
寧弈放下了身上的裝備，坐在了老人旁邊。
在航道廢棄之前，這裡曾經擁有一個小小的人類聚落。
“我們的村子並不大。”老人緩慢的敘述著：“靠著這條航道，大家做點生意，總還有一條活路。”
寧弈“嗯”了一聲，表示他正在聽，而老人已經完全陷入了對過去的回憶當中。
“我們小的時候，日子還沒有那麼艱難，沙灘上偶爾能見到貝殼海螺之類的，那就是我們的玩具。”
“那個時候，他曾經爬到岸邊的礁石上，發誓自己要當上船隊的領航員，讓大家都可以過上好日子。”
“聽起來，他很有理想。”寧弈短促的笑了一聲，接著說到：“不過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他熱愛大海，也熱愛家園的每一件物品，每一個人。”
老人渾濁的眼珠裡出現了久違的色彩：“那是我們最寶貴的回憶。”
“後來他真的成為了商隊的領航員，他第一次為村子帶回生活物資時，大家都很興奮。”
“畢竟我們不需要什麼昂貴的東西，僅僅是一點食物就能欣喜若狂。”
“那個時候海上的環境已經開始惡化了，大家都知道村子最終會走向滅亡，還是想掙紮一下，再掙紮一下。”
“新紀元曆三十二年十月十五日，那是“瑪麗蓮號”最後一次出現在我眼前。”
“那天深夜，遇到了罕見的大風暴，燈塔上的燈被暴風摧毀了，我很著急的去檢修。那個時候我已經隱約能夠看到“瑪麗蓮號”的輪廓了。”
“我在黑暗中遠遠的看到了怪物的觸手，它就那樣將整個商船拖進了海裡。”
“過了不久，它突然出現在岸邊，整個村子就那麼沒了。”
寧弈聽著老人的敘述，漸漸陷入了沉思。
原來這就是伊甸園外的，常態嗎？
老人的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寧弈走下了燈塔，看向了遠處的沉船。
船身被歲月無情的侵蝕，已經看不出原樣，甲板中部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擠壓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裂口。
他仰起頭注視著這艘纏滿水草的船舶，這艘船看起來很有些年頭，連船身編號都已經模糊不清。
它的桅杆卡在礁石中間，其餘的部分仍然埋在海裡。
現在正是退潮的時間，寧弈帶好潛水裝備，利用飛爪攀爬到了沉船上麵。
他拿起冷焰火，仔細地打量著這艘船。
船上沒有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就是一艘普通的商船而已。
船上的木製結構已經腐蝕殆儘，寧弈小心的避開那些塌陷的地方，找到了一處缺口。
冷焰火僅僅能照亮周圍，而遠處仍然隱藏在無儘的黑暗裡。
他順著缺口爬了下去，由於整條船都是傾斜的，寧弈不得不將腰間的安全繩緊緊掛在上層裸露的結構上。
一股刺鼻的氣味突然彌漫在周圍的空氣中。
眼前的黑暗似乎動了起來。
一根慘白的，像是長時間浸泡在水裡的屍體一樣的觸須緩緩出現，似乎是在探尋著什麼，不一會，那根觸須緩緩的移動了回去。
寧弈按住了腰間的激光槍，警惕的注視著那團黑暗。
那團黑暗似乎變淡了一些，水流聲漸漸變大，好像有什麼龐然大物即將破水而出。
他緩緩地拿出了激光槍，擺出了一個防守姿勢。
那團黑暗開始急速的攪動，伴隨著一陣一陣讓人反胃的難聞氣味，一隻巨大的肉白色章魚出現在寧弈眼前。
它伸出觸手，牢牢地扒住的船體，漲的慘白的頭部上，赫然長著幾張扭曲的人臉。
巨大的吸盤幾乎有半人大，毫無疑問，它能將人攪成一團肉泥。
那隻章魚還在不斷的蠕動，似乎是感受到了活物的存在。
一條觸手朝著寧弈猛地襲擊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寧弈揮刀割斷安全繩，重力牽引著他飛快的墜落，觸手狠狠的擊打在了船體上，將破舊的船體打出一個大洞。
他落進了漆黑的海水裡，感受著水流的方向，被巨大的推力推向了船體更深處。
在被海水帶來的失重感包圍之前，寧弈看向船艙深處。
向下是無儘的黑暗，周圍的結構全部斷裂，露出了尖銳的截麵。
觸手仍在不停的攪動，腥臭的氣息再一次撲麵而來。
大概是很久沒有找到獵物，觸手憤怒的拍向了四周岌岌可危的船體。
隨著木頭的斷裂聲，這艘不堪重負的商船插地斷裂成了兩截，上翹的船體狠狠的拍入水中，強大的衝擊力在水裡四散開來。
寧弈抓緊了手邊的支撐點，避免自己落入底層的船艙，他拿出了激光槍，瞄準了章魚的要害。
章魚似乎沒有視力，此刻仍在憤怒的拍打著觸手範圍內一切事物。
寧弈被接踵而來的衝擊波乾擾的無法穩住身形，而不幸的是，支撐點腐朽的木頭經不起如此巨大的衝擊，徹底斷開。
隨著一陣猛烈的衝擊力襲來，寧弈被水流形成的漩渦包裹，狠狠的甩向了船艙底部。
身體被慣性推動，眼看著就要撞向裸漏在外的鋼筋。
自己第一次單獨出任務，就這樣結束了？
這以後不得讓彆人嘲笑一輩子，自己一世英名就這樣毀於一旦。
寧弈奮力的掙紮，企圖找到新的著力點，可以緩解自己下落的趨勢。
周邊一片昏暗，冷焰火早在第一波衝擊時就落入了船艙深處。
眼前的局麵，似乎沒有什麼辦法解決。
想開點，寧弈默默的對自己說到，也許不會刺中要害呢？
在即將被水流推向斷口時，寧弈突然感到手臂上一陣力道，拉著自己脫離了漩渦。
那個人幾乎是一把將寧弈拽向了自己的懷抱裡。
寧弈不明所以，隻是感受到那個人的呼吸節奏有些混亂，雙臂也在顫抖。
到底是誰？
第四章 海怪
來不及多想，兩人就被水流再次推向了船艙深處。
在幾次緩衝之後，終於落到了船艙底部。
船艙底部零散堆積著貨箱，數量並不多，寧弈的神經驟然緊繃起來，剛剛那個人去哪裡了？
正在他警戒的時候，冷焰火從旁邊亮起，他順著光線看過去，葉霖就在身邊。
這小監控器為什麼會在這裡？
寧弈瞪大了眼睛，正想打手勢詢問，葉霖先他一步，示意兩個人先撤離這裡。
眼下船艙內部環境不明，外麵還有那隻大章魚盤踞，的確不適宜繼續深入探查。
寧弈點了點頭，往上層遊去。
此時的天空已經黑透了，章魚不知所蹤，寧弈浮出海麵，立即往岸邊走去。
葉霖跟在他後麵，似乎在記錄著什麼。
“不是吧，突發情況，又不是我故意——”
“知道會有突發情況，為什麼不早點撤離？”葉霖關掉了電子屏，麵無表情的看向寧弈：“不要告訴我這是你計劃的一環。”
寧弈頓時泄了氣：“我隻是一時決策失誤，倒是你——”
他直直的看著葉霖：“管委會下達的任務直接給我的，你為什麼會來。”
難道就是為了時刻監控自己，還特意跑一趟？
“跟你無關。”
葉霖說話的時候仍舊是一貫的淡漠表情，隻是跟往常相比，語氣生硬了很多，眼神裡也有一絲怒意。
“我可不是特地來監視你的，少自作多情。”
葉霖把那兩個字咬的極重，寧弈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哦，原來是這樣。”
夜風吹的人遍體生寒，寧弈呼出一口氣，對葉霖說到：“走吧，去燈塔，白天我調查過了，沒有危險。”
燈塔頂層的操作室仍然亮著一絲微光，寧弈走在前麵，推開了操作室的門。
老人仍舊坐在原地，隻是閉上了眼睛。
“啊，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寧弈充滿遺憾地搖了搖頭：“我離開的時候大概是傍晚，看來死亡時間——”
“不超過六個小時。”
葉霖冷冷的接上了他的話：“我來的時候也發現了這裡，那個時候他已經停止呼吸了。”
老人的屍體已經僵硬，皮膚上也出現了屍斑。
“看來是自然死亡。”寧弈解下了身上的裝備，看向了朝著大海站立的葉霖。
“說真的，剛剛謝謝你。”
寧弈輕輕的笑了一聲：“確實是我決策失誤。”
希望看在我積極認錯的份上，監控器能高抬貴手，放過這一點小小的失誤。
葉霖並沒有回答的他的話，隻是繼續看著漆黑的海麵。
很好，寧弈在胸口簡短的畫了個十字，他第一次嘗試交涉，失敗了。
為了緩解一下尷尬的氛圍，寧弈清了清嗓子，葉霖聽到聲音，回頭乜了寧弈一眼。
“呼，沒想到第一次單獨執行任務，就遇上了這樣的狀況。”
寧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說我是不是應該——”
“行了。”
葉霖生硬的打斷了寧弈未完的話語，轉過身注視著他：“如果下次在發生這種狀況，我就向研究院申請，送你重新回去訓練。”
寧弈一時間有些搞不清狀況：“你認真的？”
第五章 遺跡
不出意外的，葉霖投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寧弈一下子跳起來：“雖然你是我的監管者，但是這點小問題就——”
寧弈直麵葉霖像是能殺了他的眼神，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沒必要！我是說真的沒必要——”
“小問題？”
葉霖突然出聲打斷了寧弈辯駁的話語，眼睛裡全是殺氣，看的寧弈遍體生寒。
寧弈的身體略微往後挪了挪。
“沒必要？”
“說的真好，真不愧是研究所最優秀的調查員。”
“看來是我多管閒事了，真是非常抱歉。”
寧弈頓時有些傻眼，一時也不知道作何解釋。
自己隻是想避開監管者，好好的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誰知道會有現在的結果。
寧弈這麼想著，嘴上卻仍然不服輸，辯解的話語卻十分無力。
“你聽我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葉霖似乎是氣極反笑，他直直的盯著寧弈：“如果長官下達的命令是讓你去死，你也會去嗎？”
“啊？”寧弈愣了一下，有些摸不著頭腦。
兩個人說的東西牛頭不對馬嘴，腦電波都不同頻。
這小監控器不會是被水泡壞了出故障了吧？
寧弈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下了結論。
海麵上突然刮起了大風，吹的兩人頭頂老舊的燈泡搖搖晃晃，光線也忽明忽滅。
“好吧，我們冷靜下來再說。”
葉霖終於退讓了一步，語氣漸漸緩和下來：“休息一下保存體力，明天還要繼續去沉船那裡。”
“知道了。”寧弈應了下來，迅速的找了一個角落，拉起睡袋將自己裹了進去。
不對勁，很不對勁。
寧弈閉上眼睛默默的想到，隻不過是執行任務遇到了突發狀況而已。
所以葉霖為什麼要生氣。
以前哪有這麼多事，還要特意跟自己陰陽怪氣。
他今天到底受什麼刺激了？
寧弈想起了海底那個莫名的擁抱，心裡的疑惑又加深了一分。
算了，彆思考了。
事實證明，他跟葉霖八字不合，腦電波不同頻率，再多交流隻能造成大腦短路，兩個人集體死機。
得到了滿意結論的寧弈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初升的陽光灑落在海麵上，卻無法穿透海底的黑暗，隻能在海麵上鍍上一層金邊。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葉霖不知何時離開了操作室，此刻正推開操作室的門：“暫時沒發現那頭怪物的蹤跡，我們抓緊。”
“哦，好。”寧弈快速的整理好了裝備，跨出了操作室的大門。
沉船已經徹底的沉入了大海，從海麵上望去，隻能看到折斷的桅杆。
“長官到底要你來找什麼？”
“管委會懷疑這是之前失蹤的戰艦，所以派我來調查一下。”
寧弈微微眯起眼看向桅杆：“可是這明顯不是戰艦的規模。”
“大概是消息有誤，這艘船應該沒有管委會想要的東西。”葉霖一邊說著，一邊做著下水的準備：“應該很快就能完成任務。”
“等等，”寧弈說完就開始後悔：“你也要下去嗎？”
葉霖用充滿同情的目光看了寧弈一眼：“那是當然了。”
很顯然，昨晚他肯定反思出了一條結論，且這個結論對自己並不友好。
寧弈的心裡頓時五味雜陳。
能得到葉霖這種眼神的不外乎兩種人，一種是無依無靠的孤兒，另一種是大腦有明顯疾病的人，當然，先天性的除外。
在這個小監控器的眼裡，自己還不如伊甸園的人工智能。
寧弈莫名悲憤的轉過了頭去，留下了一個落寞的側臉。
太可惡了。
寧弈惡狠狠的想，今天一定要一雪前恥，等到自己回伊甸園接受表彰，到時候一定要葉霖當麵承認之前就是看輕了自己。
想到這裡，寧弈自信滿滿的轉回過頭，一眼就看見了葉霖更不可言說的的眼神。
跟他去執行管委會安排的臨終關懷任務時，一樣的溫和憐憫。
寧弈絕望的閉上了眼。
這個世界真是殘酷。
“話說回來，”寧弈像是突然發現了重點，“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不是特地來監控我的，那總不能是同一個任務吧？
有必要嗎，有必要嗎，有必要嗎？
寧弈在心裡瘋狂咆哮，臉上還是維持著平靜的表情：“我覺得我一個人可以。”
“是嗎？”葉霖特意回頭分給他一個眼神：“那我相信你。”
奇了怪了，這小監控器今天這麼好說話？
難道是因為他認定自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腦殘，所以才這樣？
“哈哈。”
寧弈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敷衍的笑了兩聲。
“彆多想，我也是有任務的。”
葉霖並沒有回頭看他，卻好像知道了寧弈在想什麼：“我需要收集近海生物樣本，跟你的任務沒有關係。”
“哦，嚇我一跳。”
寧弈終於放下了自己的疑惑，開始檢查起自己的裝備。
海麵上起了不小的風浪，而整片海域死氣沉沉，沒有一點波動。
調整好了設備，寧弈走到沉船前，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潛入了這搜沉船的內部。
陽光刺透漆黑的海麵，在水下反射出一根根光柱，寧弈小心躲過水底的礁石，來到了昨天掉落的甲板處。
甲板之下冒出一股冷氣，伴隨著一些莫名的白色殘渣。
那隻大章魚此刻不見蹤影，大約是在享受它難得的日光浴。
希望那玩意不要一時興起，跑回來找下午茶。
再次順著水流潛入船艙，寧弈終於看清了內部的冰山一角：船體中部被劃分出了許多區域，有一條走廊聯通整體，長長的走廊內空無一物，兩側則是一模一樣的房門。
連個標記也沒有，寧弈無奈的垂下了頭，看來隻能全部搜尋一遍了。
房門被海水的壓力的頂住，寧弈隻好拿出工具，破門而入。
被海水侵蝕了許久，屋內的東西幾乎看不出原樣，寧弈勉強辨認了很久，終於確定了這堆看不出原貌的物體是什麼。
這裡應該是船員的休息室，經過長期的浸泡，大部分家具都散落成了零件，隻有床鋪勉強維持著原樣。
上麵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第六章 失蹤
沒有屍體，沒有人體組織，一點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留下。
不止這一間，所有的船員休息室都是如出一轍的乾淨，好像被人提前打掃過了一樣，找不到一點人類活動的痕跡。
在休息室一無所獲，寧弈看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船艙內的光線實在昏暗，自己攜帶的光源也隻能勉強照亮身前，海水吸走了所有的光線，僅僅間隔幾米的距離，就已經什麼都看不清了。
寧弈慢慢的遊了過去。
一點白色的熒光穿透前路，隨後又被湧上來的漆黑海水淹沒。
走廊的儘頭是駕駛室。
寧弈如法炮製，再次破門而入，駕駛室的儀器已經全部損壞，裡麵的牆壁上有著不知名的痕跡。
像是被什麼重物撞擊而造成的。
寧弈湊上去仔細觀察，突然想起了燈塔上那位老人的話。
他親眼看著一艘船被海怪拖入了海底。
這個想法讓寧弈頓時毛骨悚然。
不會這麼幸運，恰好就是這一艘船吧？
看起來，這個地方確實不適合做更多停留了，想到這裡，寧弈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返回了船艙內部。
這條航道廢棄多年，那老人說的船，大概率就是這一艘了。
想對付那隻大章魚，除非伊甸園現在特批，讓增援部隊帶著重型武器過來，否則大家都是那隻章魚的下午茶，而它大概也不會拒絕送上門的小零食。
再一次浮上水麵時，寧弈一把摘下自己的潛水設備，大步向岸上走去。
這裡不會有裡維奇想要的東西了，這就是一艘被死神眷顧的倒黴商船，根本不是什麼伊甸園沉沒的戰艦。
寧弈甩掉護目鏡上的水花，回頭望向了沉船。
海灘上空空蕩蕩，葉霖不知道去了哪裡。
海域受到汙染，生物已經瀕臨滅絕，自己一路上見到的活物隻有那頭惡心的大章魚。
葉霖想要的近海生物樣本，不會就是那個東西吧！
想到這裡，寧弈頓覺一陣頭疼。
這小監控器陰陽自己的時候不是挺理直氣壯的嗎，怎麼到自己身上就開始亂來。
寧弈被自己的預想硬生生氣笑了，很好，葉霖，等回了伊甸園，看我怎麼向上反映。
他拎起剛才被自己的扔在地上的潛水裝備，一步一步向海域走去。
萬一出了什麼事，可彆怪我沒有撈你。
寧弈一邊想著，一邊飛快地下了水。
那隻章魚不在沉船附近，不知道去了哪裡，更不知道葉霖追蹤去了什麼地方。
自己真的是在大海撈針，還是撈一個活著的，時刻擁有自己想法的活人，更糟糕的是，兩個人不能說有默契，隻能說互不妨礙就是對彼此最大的溫柔。
寧弈一邊下潛，一邊估算著裝備的極限距離。
葉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海岸的，也不知道具體去了什麼方向，寧弈飛快的按下了自己信號發射器，試圖接受葉霖的信號。
水下傳輸不如空氣中那麼快捷，信號好歹也是能傳出去的。
大約過了一分多鐘的樣子，寧弈的接收器上收到一則訊號，一個紅點安安靜靜的沉在自己的下方，始終沒有移動。
寧弈心裡頓時浮現出不好的預感，他飛快地下潛，在下方的礁石縫隙裡找到了葉霖的信號。
那東西卡在礁石裡，仍在兢兢業業的自動回複。
信號器在這裡，但是葉霖人又去哪了？
第七章 懸崖
寧弈頓覺頭皮發麻，正在他快速思考怎麼做的時候，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無比的腥臭味。
肉白色的觸須穿透海水，肆意攪動著眼前的一切。
那隻章魚竟然就在附近！
寧弈當即躲進了礁石圈裡，章魚的觸須在礁石附近活動，寧弈放眼過去，那根觸手上密密麻麻，分裂出大小幾百條小觸手，張牙舞爪地將觸手範圍內地一切卷了進去。
伊甸園之外地變異生物竟然恐怖如斯。
寧弈在心裡為自己捏了把汗，被這種怪物盯上，自己絕對難逃一死。
很好，現在章魚找到了，問題再次回到了最初：葉霖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