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擴建廠房的事情,兩人說了好一會兒。
她帶著無線耳機,不影響做事,一邊跟袁利民說話,一邊給生煎包撒上黑芝麻和蔥花。
店外,有人咋咋呼呼。
抬眼,周檸望見一群記者和鄭曼。
鄭曼打頭,來到周檸麵前:“你就是第21屆廚王,圈子裡大家都說繼秦老之後,你是中式麵點第一人。我師傅是秦老,今天我特意來向廚王發出比賽邀請,誠心向你請教,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什麼中式麵點第一人,周檸壓根兒沒聽過有人這麼誇她,那她不得高興得冒泡啊!
這個鄭曼分明是居心不良,先把她高高捧起,架在火上烤,周檸不吃這套:“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廚王之名,不過虛名。我很忙,沒空。”
鄭曼並不意外,依舊保持著笑容:“我專程從上海飛來蘇市,就是為了跟你比試一場,廚王不會這麼不給麵子吧!”
“你哪根蔥哪顆蒜,我為啥要給你臉?”周檸睨鄭曼,不客氣地質問:“你自稱是秦老親授徒弟,可秦老一身光明磊落,為何從來沒有向外界公開宣布你的身份?還有秦家,前不久在圈子裡公開宣布,並不認可你是秦老之徒的傳言。”
鄭曼不慌不忙,唇角掛笑,眼裡冷氣逼人:“那是因為當時我師傅身體已經不適,所以決定暫時不公開。至於秦家不認可,是因為秦姑父跟我小姨在鬨離婚,一時置氣,我可是秦老親自傳授教導的徒弟,秦老製作生煎包的手藝,我都傳承到了。”
周檸恍然明白,為何對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她想了想,說:“美食界橫空出世的天才少女,嗬,果然有點手段。不過我不會跟你比,如果你真想跟我比試,明年五月有一場國際烹飪大賽,屆時,各憑本事。”
周檸不是沒想過,說出秦老一開始想要收自己為徒的事情,可這話說出來,更加印證了傳言,且沒有人證物證,毫無說服力。
明年五月,她本來就要去參加國際烹飪大賽,前麵有泡菜國選手,後麵有個鄭曼,正好湊一塊兒。
如果鄭曼能成功入圍比賽,對國內文化輸出和宣傳,也能起到一定作用。如果鄭曼真的入圍,周檸還會高看她一眼,起碼是真有幾分本事。
周檸的話,鄭曼並未聽進耳朵。
鄭曼自詡天賦過人,她太想一鳴驚人,讓所有人見識到自己的廚藝,為自己的天賦驚歎,豈能甘心等到明年五月?
一個月,一個星期,鄭曼都等不了:“現在我隻想跟前輩比試,還請前輩首肯,滿足我這個小小心願。”
“我說過了,我很忙,什麼阿貓阿狗都來找我比賽,一個個應付,我還要不要開店,要不要掙錢了?”周檸看見不止記者在拍,圍觀群眾也在拍攝,同時她自己也打開手機錄音,就算對方搞剪輯那套,她也不會留對方把柄。
鄭曼搖搖欲墜:“原來廚王前輩就是這麼羞辱後輩,難不成,是因為我聽過的那個謠言。”
後麵記者堆裡,有人竊竊私語。
“聽說秦老先生大老遠從上海來到蘇市,想要結交這位周檸女士,而這位周女士想要拜入秦老門下,被婉拒,怒而大罵秦老,導致秦老昏倒住院。”
“真的,竟然還有這回事?”
後麵兩人一問一答,演得一手好戲。
周檸半點不慫:“就算秦老想收徒,一個是廚王,一個上蹦下竄跟個猴兒似的,你覺得秦老會選誰做徒弟?我手裡有錄音,還有現場圍觀群眾錄下的視頻,不要妄想玩剪輯那一套,年輕輕輕,道德綁架玩得挺溜。”
大堂裡的食客,也有人議論:“就是,換我是秦老,我肯定願意收廚王為徒,不是繡花枕頭,帶出去有麵子。”
“就是。”
“什麼天才少女,一看就是營銷,包子鋪裡的食物可是大家有目共睹,我饞了,三天兩頭往這裡跑。”
同樣是議論,周檸這邊根本沒有提前策劃的可能。
輿論站在了周檸那邊。
鄭曼臉上血氣儘褪,身體搖搖欲墜,還是失算了。
本以為已經夠難堪,沒想到接下來出現的一個人,幾乎把鄭曼的驕傲踩到泥裡去。
一道拐杖聲拄在瓷磚地麵,渾厚而沉悶的聲音響在耳畔,鄭曼聞聲看去,驚得瞪大眼睛。
姚老,怎麼也出現在蘇市?
姚遠年和秦老,那是美食界的泰山北鬥,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鄭曼忘掉了不快,笑臉殷勤上前:“姚老,您怎麼會……”
湧到喉頭的話,還沒吐出來,隻見姚遠年偏了偏身體,沒有搭理鄭曼,朝周檸走過去。
姚遠年掏出個禮盒,遞出:“昨天有事,沒去參加你的暖居宴,這是祝賀你遷居之喜的禮物。甭高興太早,一會兒練習刀工,老頭子可會好好盯著你,一絲一毫不能偷懶。”
周檸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知道這是老爺子故意幫她造勢來著:“知道了。”
鄭曼好像被一道驚雷劈中,姚遠年大老遠親自來蘇市指點周檸的刀工,這怎麼可能呢?
一般來說,都是晚輩遷就前輩,想要學藝,怎能不付出點代價?怎麼周檸這麼好命,前麵有秦老先生大老遠為她而來,現在又幸運的被姚老相中,也是大老遠來到蘇市,專門為了遷就周檸……
鄭曼臉色慘白慘白,感受到周圍人嗤笑和指指點點,她努力壓抑著聲音沒有顫抖,說:“好,明年五月的國際烹飪大賽上,我再好好向前輩賜教。”
扔下一句話,鄭曼撥開記者團和圍觀的人群,跑掉。
給姚老上了一碟醬油和生煎包,周檸聽到耳機裡袁利民的聲音,這才記起剛才跟袁利民通話來著。
她說:“袁廠長,我這邊發生點事情,晚一點我再跟你通話。”
掛了電話,周檸撥給秦朗。
“喂,秦朗,你家出什麼事了,我剛聽鄭曼說,你父母鬨離婚?”
秦朗一驚:“鄭曼去挑釁你了,我早警告過她,讓她老實呆著,她跟你說了什麼,你有沒有怎麼樣?”
周檸說:“我沒事,你還好嗎?”
電話裡,秦朗籲出一口氣:“不太好,我媽一時糊塗,竟然把我爺爺耗儘一生心力,連臨終前還在嘔心瀝血所著的心得和食譜,拿去給了鄭曼。我爸一氣之下打了她一巴掌,要跟她離婚。”
周檸不知道怎麼勸慰他:“想開點。”
秦朗的嗓音透著落寞和感傷:“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想,為什麼我有一個臉蛋漂亮、卻頭腦空空的媽媽?一直以來她處處替我外公家不成器的舅舅還賭債,我爸爸也都是默許,可這次媽媽把爺爺氣得暈倒,現在還把爺爺的一生心血拿給外人,不止爸爸,連我也感到好失望。”
停了停,秦朗又說:“對不起,我其實不該跟你說這些糟心事。”
周檸回:“沒關係,不開心的事情不要悶在心裡,說出來,也許會好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