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還記得,你那會兒還摸過我的頭來著,哦,當時紅姨還叫我什麼來著?”
他們說著話,屋內突然傳出一陣嚎啕大哭,聽見聲音的人連忙從各個地方過來,紅三恍惚著回頭,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人群最後的李如宣的身上,聲音飄忽帶著悲愴。
“商蘇姐,走了。”
...
商蘇是在換好衣服走得,臉上尤帶著笑意,老鴇眼裡閃過一絲淚花,可那點悲意很快就消失不見,她插著腰,一個一個的罵,“死了就死了,叫這麼大聲做什麼,嚇得老娘以為詐屍了。”
“還有後麵的擠什麼擠,沒事乾啊?一天到晚閒得慌!把老娘鞋都給擠掉了,這麼著急是趕著替商蘇投胎啊!”
“阿保、阿虎!你們兩個趕緊給老娘擠進來,快點把人抬進後院的棺材裡,再在屋子裡撒撒黑狗血、公雞血啥的,去去晦氣,把這裡麵沒什麼用處的東西通通搬到後院去燒掉。”
“老娘說了就趕緊動,彆一個個跟著木頭一樣呆著,抓緊時間,趁天還沒黑,趕緊把人抬到山上去埋了,可彆耽誤了晚上的生意,聽見沒!”
在老鴇的威嚴之下,紅三等人一點一點的清掃著商蘇的痕跡,在他們扶柩抬棺將人送往山上時,李如宣就離著不近不遠的距離跟在她們後麵。
薄薄的棺材板,裝著一個女子的一生,落了棺,埋了土,小小的黃土包,便是她的往後餘生。
“彆給老娘在這裡瞎嘀咕,這也沒有那也沒有的?”老鴇見終於把人埋了,也安下心來,忽然又聽見跟著來的人,在小聲的說著話,頓時眉毛一挑就開口諷刺。
“老娘能給你們找一個地方埋著就不錯了,還敢挑三揀四!也不看看彆的地方,那都是爛草席一卷,丟在亂葬崗就完事了,你們這樣的也多虧是遇見了我,知足吧!”
“鴇母,我們不是在挑三揀四,”紅三抽著鼻子,大聲回答,“是商蘇姐說了,她這些年攢的銀子,一半交給你,算是報答這些年來到恩情,另一半留給樓裡姐妹和那個孩子。”
“孩子?她哪裡來的孩子?”
什麼?商蘇還有一個孩子?她怎麼不知道?這不是在挑戰她的權威嗎?聽了紅三的話,老鴇怒氣橫生的問。
然後,她順著紅三手指的方向,看見了跟著來的李如宣,立馬換了副嘴臉,“原來是指李公子啊,不過李府家大業大,李公子應該不會和她們爭吧?”
“自然,”李如宣垂下眼眸,“那是商姨留給紅姨她們的,與我沒有多大關係。”
“哎呀,李公子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我一看就知道,公子是個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的人物,好了好了,這地方晦氣的很,我們呀,該回去了哈。”
老鴇說著,也不管人有沒有回答,帶著兩個跟班,也不扭腰了,就匆匆離開了。
其餘人也不多待,三五成群的跟著老鴇一起走了。
紅三背過身子抹了把眼淚,才對著李如宣露出一抹笑來,“我可是聽見你和小堇在屋外說我了,以前不過是叫了你幾聲小沒良心的,你居然也能記到現在。”
“可見你不是個小沒良心的,你是個小氣的。”
“紅姨,”李如宣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幼時之恩,沒齒難忘,你這樣說,可是叫我無地自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