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數得過來?”俞知遊一副盼著他吃醋的樣子,“那可多了。”
陳向喧突然麵無表情地比畫道:那你去吧,到時候記得給我打包一份晚飯回來。
俞知遊‘嘖’了聲,腦袋一偏靠在他肩膀上:“我和你開玩笑的,不去,不去啊……以前相親也沒多少次,都是實在不行了才去一下,基本和那天碰到你時一樣,都還沒開始吃呢我就走了,連笑都沒朝彆人笑一下,”俞知遊抬起手表情嚴肅,“我發誓。”
他挑挑眉比畫道:晚上再解釋。
他們回去時依舊是牽著手,陳向喧在前麵一步一腳印踩下去,俞知遊就踩著他留下的腳印朝下繼續走。
再次回到停車的地方,倆人回到車上抽了支煙,陳向喧盯著前麵的房子出神,第二支煙抽完後比畫道:你來開門吧,我跟著你。
鑰匙都有些上鏽,陳向喧將那串鑰匙交給俞知遊,抬手聞了聞指尖,這種味道還是在小時候聞到過,那個時候爸媽去做事,李叔帶著他在村裡到處玩,鑰匙就被他握在手心裡怎麼都不肯放,等到回去的時候指尖就是這種鏽腥味。
鑰匙放進去有些困難,打開也沒那麼容易,俞知遊拽著門把手前後用力幾次才聽見開鎖聲,這扇門就和快垮了一樣,撞在牆上甚至還震出了回響。
他們是從屋後的院子側門進去的,裡麵的東西還保留著原本的樣子,角落裡那把小孩兒坐的竹椅子安靜地待在那裡,上麵還放了顆糖,外包裝的顏色都褪了不少。
陳向喧站在原地將這個小院子的每個地方都看了一遍,他先走進廚房,桌上那些瓶瓶罐罐和地上堆的柴火好像還在等著有人來使用它們。
陳向喧拉開上麵的櫥櫃門,裡麵有一個塑料酒壺,他指了指那個酒壺對俞知遊比畫道:我爸以前精神還很好的時候愛喝一點。
“你想喝嗎?我們晚上整點兒?”俞知遊那樣子大概是怕他心情不好,說話也是考慮再三帶著些猶豫。
陳向喧比畫道:你還開車呢,喝點可樂就行。
走出廚房,他指了指進入客廳的門,做出一個開鎖的動作。
俞知遊提起那串鑰匙問了句:“是哪一個?”
他挑起一把鑰匙晃了晃,依舊站在原地看著俞知遊去開門。
打開門就是那個大腦袋電視,他還記得這個電視是黑白的,經常閃雪花屏,不好用了爸爸就會過去拍兩下。
當時買這個電視費了挺大勁,哪裡有活爸媽就往哪裡跑,李叔說是因為他爸媽怕陳向喧在家裡憋壞了,沒人和他玩,又不會說話,花錢能看看電視也是很好的。
那個時候陳向喧不明白,他寧願爸媽不去做事情,就在家裡陪他才好,李叔當時抱著那把很便宜的燒火棍吉他笑了笑,他說:“等你大了就懂了,你還是小屁孩兒呢。聽不聽小星星,我給你彈一個。”
俞知遊站在那個電視機邊上看著他,陳向喧深吸口氣朝他走去,那些他本以為記不清的事情突然就和灌進腦子裡一樣。
原來他全都記得,一件都沒忘。
他在房間衣櫃裡找出一張一家三口的照片,還有一個小時候家裡教他寫字的本子,裡麵一半是字一半是畫。
陳向喧那個時候討厭寫字,寫潦草了爸媽不認識,太複雜的字他又學不會,乾脆提起筆就是一通亂畫,他們也不生氣,看完了還對他說:“我們小喧畫得很棒呢,這是個燒餅嗎?”
陳向喧愣了愣直接把筆一丟,朝爸爸抬手比畫道:是太陽!
他在家門口坐了會兒,有些路過的人瞥眼看了看他,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和他搭話,陳向喧朝俞知遊比畫著:再坐一會兒就走。
“好,”俞知遊說,“彆的都不拿了嗎,後備廂位置很多,拖得下,到時候全放家裡,那裡小是小了點,但肯定放得下。”
照片和本子被他擱在腿上,他將俞知遊的圍巾整理了一下比畫道:就帶這兩樣,剩下的就留在這裡,那些記憶我不會忘掉就夠了。
俞知遊點了點頭,問他:“那李叔那邊要拿什麼?”
李叔啊——那可比陳向喧要好辦得多。
陳向喧到了地方直接給他打了個視頻,李叔指哪兒他打哪兒,到最後愣是裝了一蛇皮袋,好在這個寫著小雞飼料的蛇皮袋夠大。
“好了,就這些,”李叔皺了皺眉,“向喧,再朝左邊去一點。”
左邊是李叔家裡那個電視機,他問:“電視機要不,能不能當個古董賣了,或者我給它掏空了做個花盆種種花草什麼。”
陳向喧比畫著:都行。
俞知遊看著他抱起電視,李叔那邊又來了一句:“你家那個也帶上,兩個放一起更好看。”
他朝視頻那頭的人點了點頭,李叔說:“辛苦你倆了,回來後給你倆做頓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