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做的還是做了,雖然僅限於用手解決,但這樣,是不是也能說明陳向喧對自己有一樣的感情。
因為爸爸的原因,他不敢也不想用一個名分去圈住一個人,就像爸爸在雨天裡離開,媽媽便一天比一天變得不像自己。
他不會離開,可他不敢賭這一點可能。
所以他不說‘我愛你’,就連‘我喜歡你’都不講,陳向喧不問,他也不說他們是什麼關係。
陳向喧一定能感受到他的感情,他堅信,愛不是說出來的,隻要他做出來,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忘不了那天爸爸說‘我愛你,可是我受不了這個家’,媽媽看著他臉上掛著笑,爸爸又說‘我怎麼不喜歡你,不喜歡你還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生兩個孩子’,俞知遊當時不敢哭,俞至枋拉著他回了房間,他說:“忘掉爸的話,太假了。”
他沒有接電話,心裡其實還是害怕的。
以至於在夢裡回到了家,媽媽問他‘你去了哪裡’,俞知遊不吭聲,媽媽又問‘你還回來乾什麼’,隨後魚缸被摔到地上,俞知遊蹲下身想去把魚救起來,女人一把給他拉扯起來將他推向身後的牆壁。
“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你肯定也覺得我瘋了!”媽媽抬起手揮向自己,一下下打在自己的臉上和頭上。
俞知遊慌了起來,他將屋裡看了個遍都沒有看見俞至枋的影子,他隻得站在媽媽邊上一遍遍重複著:“彆打,彆打……彆打了!”
隨後門被敲響了,俞知遊跑到門口打開門——是鄰居。
“快去天台看看啊,你哥站上邊兒乾什麼呢,嚇死人啦……掉下來怎麼辦,多瘮得慌!”
俞知遊一愣,也不管媽媽在後麵打自己的聲音是如何的大,他跑出門就衝上了天台。
這一刻他忘了這是夢,俞至枋膽子小,和他一樣。
他們都不會跳下去的。
所以當他以為說兩句這人就會下來時,俞至枋抬腳了,再朝前一步,他就會掉下去。
俞知遊愣在原地,他叫了聲:“哥……”
俞至枋扭過頭,他朝俞知遊笑了笑,他說:“你彆害怕。”
哥哥消失在眼前,俞知遊動都不敢動,隨後是重物砸到地上的聲音——他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喘著氣,緩了一會兒後他終於看清身邊的陳向喧。
夢醒了,夢終於醒了。
在他看見陳向喧的那一刻,他就又被陳向喧救了一次。
他想給陳向喧寫一首歌,為了這件事他沒少往琴行跑,畢竟自己是個半吊子,能整出點名堂就很不錯了。
幸好那段時間都是天晴,俞知遊趁媽媽心情好的時候不停暗示自己要去萬鬆區的事,他說有同學陪著,還是圖書館的工作,既能熟悉環境,又能掙點零花錢。
俞至枋也在旁邊幫忙說了兩句,媽媽答應得有些勉強,甚至在他早上準備走的時候還表現出了不樂意。
俞至枋將門打開擺擺手讓他快走,自己則轉過身拉走了還在念叨的媽媽。
俞知遊突然覺得,哥哥好像也不膽小,倒像是無可奈何。
那天他終於見到了陳向喧。
那首隻為他而寫的《遊向喧嘩》也終於能被大聲唱出來——你啊你啊送我日光,你啊你啊就是天亮。
他發誓自己不會再下廚,四季豆也成了最討厭的菜品之一。
看著陳向喧那樣子他都一陣後怕。
還活著就好,但四季豆以後一定不能再出現在他們的餐桌上。
他就知道該來的總會來,當俞知遊看見那滴雨落下來時心也跟著沉了下去,他站在床邊想著手機是不是快響了,後麵手機真的響起來時,他都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想太多而產生的幻聽。
俞至枋說過,第十通電話一定要接。
那個時候媽媽一定是瀕臨崩潰,俞至枋不在身邊或者已經無能為力,俞知遊當時點了點頭,俞至枋還問他:“真的記住了?”
“記住了,”俞知遊說,“第十通一定會接。”
媽媽的情緒就算是隔著電話也能毫無保留地傳達過來,俞知遊不想再聽到她的聲音,甚至再也不想回那個家。
隻可惜一切都有終點,陳向喧的兼職一旦結束,他就又要回到那個地方。
但好在過幾天就要開學,那個時候他就真的要自由了,他還是將吉他放在了琴行。
琴行就像是一個救贖點,他愛的人,他所珍視的東西。他羨慕的生活——全在那個小二層裡。
事情的發展卻越來越讓人無奈,那天他聽見媽媽問俞至枋:“你怎麼就會得這個病啊?”
“怎麼就是病了?”俞至枋的聲音聽著很累,“喜歡男人不是病。”
“你放屁!”媽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這就是病,你神經病,你該死,惡心!俞至枋,喜歡男人你還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