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一場宮宴上,我看到了頭發花白的父親,與滿臉憂愁的母親。
為了豔壓在場的其他妃嬪,我特地換上了皇後才能穿戴的衣裳與配飾,臉上施了一層厚厚的脂粉。
當聽到南亨將我母親賜予誥命的時候,我臉上那層厚厚的脂粉,根本就遮掩不住我臉上的蒼白,父親終究是打破了承諾,卷入了朝堂的紛爭之中。我的弟弟,也入朝成為了將軍。
我知道,季家人是得知我在後宮寸步難行,為了我能有個堅強的後盾,毫不遲疑地成為朝堂中人。
他們該麵對多少的流言蜚語,因為季家曾發誓不再入朝堂;他們又該麵對多少的心懷愧疚,因為季家從此不再能夠獨善其身。都是為了我啊。
宮宴結束後,南亨去了我宮裡,我質問他,為何一定要我季家的人入朝,打從一開始,是不是就是為了季家的人,才立我為後。南亨並沒有回答我任何問題,拂袖而去。
十天後,我從其他宮人那裡,聽到了南亨有了一名新寵,名叫花芸,據聞是南亨微服出宮的時候,從宮外帶回來的。我微微一笑,並未放在心上,反正就當宮裡多了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
花芸入宮後,與其他妃嬪不同,她每日都來我宮裡向我請安,但都被我以身體不適擋了回去。可她風雨無阻,日日如此。我甚至一度懷疑,她和其他的妃嬪不同,漸漸地,我讓人請她進來,無非就是想要看一看,南亨從宮外帶回來的女子,生的是何種容貌。
花芸的人,與她的名字一樣,出落得如同一朵嬌豔的花兒。她一臉柔柔弱弱的樣子,真的是我見猶憐,難怪南亨會從宮外將她帶回。
而她,也絲毫沒有掩飾她不是南珠國國人的身份,她說她是外齊國一個偏遠小鎮的人,因為家鄉遭逢旱災,不得已背井離鄉,聽聞南珠國盛產珍珠,是個富庶之地,便想要前來。不曾想到,在路上,家裡的親人都死了,隻剩下她一人。
或許是她無依無靠的背景,讓我想起了我入宮時的一段時光,讓我感同身受,她是唯一能在我宮裡來去自如的妃嬪。而或許是我與她走得近,南亨也會時不時到我宮裡頭坐一坐,我們兩人的關係緩和了一些。
一日,母親進宮來看我,她告訴我,父親和弟弟,都是希望我能堂堂正正地在宮裡立足,讓我不要因為此事與南亨生了嫌隙。讓我一定要在所有人之前生下嫡長子,否則季家的犧牲就白費了。
我淚眼蹣跚地點頭應承了下來,我開始試著修複與南亨的關係。他也開始會在我宮裡留宿了。
直到花芸被宮裡的禦醫診斷出懷有龍裔,南亨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表情,站在一旁的我,如同吞了苦杏一般,心裡頭都是苦的。如果當年,我沒有故意留下玉佩,我與定親之人,未必不會琴瑟和諧,但我知道,季家一定不會陷入朝堂這趟渾水裡,現如今,已無後悔路了。
力排眾議,南亨將花芸立為了花貴妃。那晚,宮裡各宮內無不傳出了瓷器破碎的聲音。可笑的是,在第二天一大早,那些摔了瓷器的妃嬪,還不得不去向新晉的花貴妃請安,這就是深宮內院的生活。
花芸在晉升成為貴妃後,我宮裡也收到了不少南亨的賞賜,因為我父親和弟弟兩人攜手,攔下了外齊國常勝將軍司馬勝的進攻,甚至還奪到了司馬勝手裡的一座城池。一時之間,我和花芸都成為了南亨放在手裡嗬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