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王輝來接我回家的時候,我心裡很開心,我以為父子關係能破冰,就算從今往後,我隻能呆在棺材洞裡頭也無所謂了。我頂著烈日,回了那個許久未回的家。家裡已經大不相同了,看不到孩子他娘生前時的家具,幾乎都被換成了新家具。
我因為被烈日暴曬,手臂上的皮膚被灼燒了,變成了黑色,我把衣袖放了下來,遮住了手臂上被灼燒的痕跡,怕王輝看到後起疑心。
望著桌上準備好的一桌菜肴,我很感動,不管王輝是出於什麼目的喊我回來,但這一餐或許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餐了。我隻希望能和王輝父子安安靜靜地吃完這一餐。
隻是,我沒有想到,這一餐真的是帶著目的的。劉翠為了讓她的父母親棺材進入棺材洞,竟然用王輝牽製住我,因為她知道,一直以來,我最關心、最重視的,除了孩子他娘,就是我兒子王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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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達的記憶戛然而止。
封念望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他,知道他此生的心願已了。
禁區上那一圈原本早已褪色的符咒重新染上了紅色的符咒,那上麵的紅,鮮豔得如血一般。禁區內的棺材散落一地,有的早已沒了屍身,就是被封念動手收拾了的;有的已破舊不堪,但棺材的骨架還在。她望了一眼,複又走出了棺材洞。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暖和了不少。
“念念,沒事吧?”魏圳見到封念出來,鬆了一口氣,卻發覺她似乎有些打不起勁來。
封念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無礙。
梅林村的村民來了不少,在場的幾乎都是青年壯漢,應該是村長擔心棺材洞內出了什麼事情,所以才特地把村民們都召集起來的吧。
人群裡頭,一個長得與王明達有些肖像的男子走了出來,訕訕地問了一句,“他呢?”
“在裡麵,”封念伸手攔住了準備進入棺材洞的王輝,繼續說道,“去甲馬街的棺材鋪,給你爹訂上一具上好的棺材,他說,他想和你娘葬一起。”
封念的話意味著什麼,在場的人都聽懂了,他們默默地低下了頭,似乎在給王明達哀悼。
王輝的雙眼漲得通紅,他雙腿直直地朝著棺材洞的方向跪了下去,大聲哭喊到,“為什麼?你就連離開也舍不得你的棺材洞,爹啊。”
封念沒有再去看王輝一眼,如果他當初能放下心結,多和王明達聊一聊,又或者聽從王明達的話,製止劉翠的舉動,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她走到梅林村村長的麵前,細細叮囑道,“王爺爺是用他的命換來了棺材洞的安寧,從今日起,你們村子裡頭就輪流派人守著這棺材洞吧。不能讓不是王姓族人的棺材進入;不能讓外來人進入打擾裡麵的安寧;更不能讓橫死之人的棺材進入。”說完這些,她又補充了一句,“反正這是你們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你們愛守不守。”
村長連連應承了下來,剛才棺材洞內的動靜那麼大,他們隔著老遠都聽到了,哪裡還會不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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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馬街,香婆婆的棺材鋪。